第五姒夢這才注意到,身前有微微涼意,俏臉上浮現處一抹緋紅之色,然而身子動彈不得,只能連忙將頭扭到一邊,羞得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二人久久無語,三刻後。
李羽霜停止運功,將木針自第五姒夢身上取出,打破了眼下這沉默:“你現在感覺如何?”
“已經沒那麼痛了。”第五姒夢裹緊衣衫,掙扎著站起身來,不料身子還是過於虛弱,腳下一滑,向後倒去。
李羽霜眼疾手快,一把攔住第五姒夢那纖纖細腰,順勢將她抱了起來。
“你身子還弱,莫要勉強,今日不急趕路,你好好休息.”
“嗯。”第五姒夢輕聲應道,將羞紅的臉扭向別處,不敢直視李羽霜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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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姒夢斜倚在銅駒踏雲車的車板上,望著不遠處為她調製藥羹的李羽霜,一股暖意在心間蔓延開來。
“你怎麼臉這般紅,身體可還有哪裡不適?”李羽霜手中端著木碗走來,關切的問道。
“沒沒沒。”第五姒夢搶下李羽霜手中木碗,一飲而盡,鹹腥苦澀的藥汁在口中迸發開來,出身於食肆之家的第五姒夢,對味道極為敏感,嚐出藥羹內有一股血腥之氣,只不過此時的她過於慌亂,並未太過在意。
“慢些喝,燙。”李羽霜遞給第五姒夢幾顆紅果。說道。
“謝謝師叔。”紅果入口,酸甜的味道沖淡了藥羹帶來的不適之感。
今夜不急趕路,李羽霜難得抽出些時間鑽研那鴉青手鐲,便尋了一處空地,盤膝而坐,用真氣探查起來。
此時第五姒夢則是望向夜空,心中若有所思,半晌後開口道:“師叔,您看那夜空有繁星為伴,而家中客人卻告訴我,道心孤絕,最是無情,我有時在想,修行若是像彼時陰雲密佈不見星辰的夜空那般寂寥,我還要不要繼續修行。”
“世間盡是庸才,他們說的,你聽後忘記便好。我想你修行,也不是為了享受那眾星捧月之感吧。”李羽霜答道。
“師叔說的沒錯,世間紛繁事,大勢隨能者變,我這等凡人心中所想所盼,也不過是能在這世上保我家人一生平安無虞罷了。”第五姒夢苦笑道,卻並不願直言心中難處。
“你既入了成道山,這世上敢欺辱你的人倒也是少了大半。”李羽霜說道。
“但願如此,那師叔您又是為何而修行呢?”第五姒夢問道。
“我本是棄嬰,雲心真人二十年前途經成道山北面一座小峰,於鷹巢之中發現了我,當時我以巢為席,以羽為被,恰逢那日霜降,便有了我名中羽霜二字。幼時眼見門人可御劍而行,馳騁天地,瀟灑愜意,心中想若是如他們那般必定十分快活,便決心修道。誠如你所言,道心孤絕,最是無情,也最是無趣。待我年歲稍長些便是發覺,修行雖可延長壽數,但所耗時之巨,讓人這一生都是虛耗於此,與那山石花草亦無差別,生有所念,死有所憾,方才為人,這也是我創出這四法合一的緣由。”
“師叔天縱奇才,實非我等凡人能及,也會有憾事嗎?”第五姒夢問道。
“生老病死,豈能無憾。”李羽霜想起那日的玉月羽衣,雙拳不由得攥緊了些。看到他這般動作,第五姒夢也知曉這番談話,可能觸及了李羽霜的傷心事,便岔開話題說道。
“師叔,咱們這一行去南瞻部洲可有什麼目的嗎?”
“到南瞻部洲,去見洊雷宮的不休童子前輩?”李羽霜答道。
“不休童子前輩?既是童子,又何談前輩呢?”第五姒夢不解道。
“我不也是成道山的大師兄嗎?”李羽霜答道。
“對哦,說不定那位不休童子前輩和師叔您一樣也是位驚才絕豔之人呢。”
………………
夜已深
李羽霜將剩下的藥羹煮製成丹丸,以備路上不時之需,不知為何,自離開成道山後,每每想起雲心真人那日的神情,他總是有些心神不寧,這一行恐怕並非只是將手鐲送到洊雷宮那般簡單。
第五姒夢沉沉睡去,清風徐來,李羽霜脫下鶴氅蓋在她身上,皓月繁星映於水面,不見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