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白峰又看向元泰,說道:“你去幫我弄個藥桶,錢暫時找掌櫃賒著。”
他沒有說什麼藥桶,但既然元泰說他是力竭,也就說明查探過他身體,自然該明白這藥桶該有怎樣的效用。
元泰點點頭,轉頭挑眉看了一眼陳松風,去往回元館主樓。
陳松風從院內走過來,在他對面坐下。
寧白峰又劇烈咳嗽了幾聲,用力摘下腰間酒壺,拔塞便飲,數口之後才將咳嗽壓下。
他喘了口氣,笑道:“過了今天,我就會離開上都,估計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回來,陳先生有什麼想說的現在就可以直說。”
陳松風微微皺眉,“不多歇幾天?”
寧白峰搖搖頭,“我在這裡耽擱的夠久了,不能多留。”
陳松風沒有再勸,他知道寧白峰還要去做什麼,多勸無益。
院內再次飄落雪花,兩人憑欄而坐,看著雪景發呆。
沉默許久,陳松風輕聲道:“能與薛直打到那個地步,甚至將他打成血葫蘆,你確實強的可怕。此戰之後,宮城前學劍的人,已經多不勝數。”
寧白峰喝了口酒,輕咳一聲,說道:“這不正是你想看到的麼。”
陳松風點點頭,“你為聖師,傳劍天下,今後將有無數人會自稱你的門徒,然人有良莠不齊,育德之事我來接著你做,他日你若歸來,必定不會讓你失望。”
寧白峰抬了抬酒壺,以示敬意,“那就麻煩陳先生了。”
這本是兩人早已商量好的事情,此時重提,不是贅述,而是鄭重承諾。
言畢,又是一陣沉默。
細雪紛飛在廊簷外,顯得整個世界都很安靜。
陳松風忽然輕嘆口氣,說道:“抱歉。”
寧白峰手裡的酒壺一頓,然後笑了起來。
他知道陳松風這句抱歉是什麼意思,因此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暢快的喝了口酒。
隨後,兩人就這樣坐在橫欄上,賞雪閒談。
直到掌櫃端著一個冒著熱氣的大托盤過來,後邊跟著的小廝提著一個大食盒。
接著掌櫃讓小廝放下食盒,去屋裡搬來一張小桌,將那個大托盤放在桌上,托盤裡放著一尊銅爐,中間的煙囪口裡泛著炭光,旁邊的一圈清亮白湯正冒著滾滾熱氣。
小廝麻利的開啟食盒,將一疊疊菜品放在銅爐旁邊,
掌櫃笑道:“天寒降雪,吃這羹爐最是舒坦,只需將這些肉食菜品放於湯中輕涮片刻,即可食用,這種吃法,乃是上都城一絕,寧師不妨嚐嚐看。”
聞著香味,寧白峰已然食指大動,提起筷子看著旁邊幾人,笑道:“一起吃吧,看我一個人吃也沒意思不是?”
陳松風想了想,坐近了些,接過掌櫃遞過來的筷子。
掌櫃存心陪客,自然也是搬了個凳子過來,坐在旁邊主動夾起肉食菜品,提點這兩人該怎麼吃。
湯汁翻滾,肉食粉嫩,幾人尚未動口,元泰扛著一個巨大的木桶回來。
佝僂的身形扛著一個比他人還大的木桶,看著有些可憐與滑稽,但步履卻很穩健,甚至是極為輕鬆。
最起碼他聞到香味,一步就從主樓後門跨到三人附近,看著銅爐使勁嗅了嗅鼻子。
隨即,他轉身就將藥桶放進屋
裡,叫嚷著給他拿副碗筷。
片刻後,幾人就圍著這張桌子,賞雪,涮著羹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