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鹿面色一冷,怒聲道:“後生晚輩,說話最好注意分寸,別讀一肚子書,最後都攪成漿糊。”
李伏抽出玉簫,在手上打了個花,面露嘲諷之色,“許院判,別人怕你我可不懼,你湘雲書院是書院,我清湖書院就不是麼。”
許鹿一聲怒喝:“你別不知好歹!”
旁邊的煙霞真人實在是看不下去,出聲勸解道:“行啦,老酸窮,跟一個後生晚輩置什麼氣,不丟人?”
中年儒士這才一甩袖袍,怒而轉身,往深谷裡走去。
李伏對著老道士面露微笑,躬身施禮。
寧白峰也跟著微笑點頭,報以感激之色。若不是老道士出聲勸解,那儒士許鹿必定會將三人拿下,殺不殺人不知道,但絕對會制住身子,說不得還有一翻苦頭吃。若真是這樣,那自己進山谷救出李碗的目的就會擱淺在此,最終結果就是小碗被練成人丹,自己連報恩的機會都沒有。
老道士搖搖頭,嘆息一聲,轉身向山谷走去。美婦人呂穎更是看都懶得看三人一眼,徑直往山谷而去。
三人互相對視一眼,感覺有些奇妙,本來算不上很熟悉的三人,這會卻要抱團取暖,還是別人促成這麼一個結果,真是世事無常。
李伏無奈的笑道:“事已至此,那咋們就進去吧,難不成還真等在這裡麼。”
接著又轉頭對寧白峰說道:“小兄弟,並非李某看不起人,只是以你的修為進入這妖物潛伏的山谷,估計是什麼好處也撈不到。李某私下建議,你還是在此等候為好。”
以寧白峰的修為進山谷,何止是撈不到好處,沒把命搭上就不錯了。只是李伏說的很是客氣,沒有當面揭人短。
寧白峰搖搖頭,正準備張口,旁邊的王老頭就先接過話頭,“帶著這娃子吧,興許比我老頭子管用。”
李伏一愣,有些好奇的看了王老頭和寧白峰一眼,便沒再多說,抖抖手中玉簫,向山谷進發。
三人進去不久,一道高大威猛的身影降落在山谷前,手中提著的魚叉閃爍著熒熒白光,正是那浚水河伯。
河伯上岸,這事要是落在有心人眼裡,猶如宰相下田,即奇且驚。
浚水河伯魚叉杵在地上,一聲呼喝,“出來吧,我知道你在這裡。”
話音剛落,不遠處的爛樹樁旁升起一陣煙霧,一位面容清逸的中年男子從霧裡走出,人未至,笑聲已經先到,“河伯駕臨,桑海土地未曾遠迎,實在是祈求河伯大人見諒。”
浚水河伯神色不耐煩的說道:“少跟我來這套,現在沒閒心在這跟你瞎扯,我已按照約定將城隍廟擊毀,城隍金身已不復存在,只是那金身碎片被那老道拿走了,這樁好處我沒拿到手,事後你們必須給我補償。”
自稱桑海土地的中年男子似乎毫不在意,笑眯眯道:“好說好說,想來那三個金丹地仙的身家也有不少,足夠咋們分潤。”
浚水河伯面色一沉,“三個金丹地仙,此事為何沒有提前知會與我。”
桑海土地眼神一跳,面露陰狠之色道:“怎麼,你怕了?莫說是三個,就是再加一個,今天也要他們埋骨於此。”
浚水河伯說道:“最好如此,不是本神信不過那桑老鬼,三位地仙聯手,它就算不死也要脫層皮。”
桑海土地微微一笑,拍拍肩上並不存在的灰塵,“聯手不了,那許鹿進去就是找死,我手下的小鬼已經神不知鬼不覺的,將他許氏真正的祖墳搬到裡面,不然你以為,他那當上城隍爺的老祖宗金身怎麼會破碎。”
浚水河伯面色如同吞了蒼蠅一樣,噁心難受,深吸一口氣,壓下那股想把魚叉捅進對面男子嘴裡的慾望,“你為了城隍之位真是無所不用其極,若非你搭上朝中的那位大人物,就憑你剛剛那番話,我就該捅死你,和你們這些心思鬼蜮的傢伙合作,是我做的最錯的決定。”
中年男子依舊風輕雲淡的抖抖袖子,漫不經心道:“河伯息怒,事已至此,只能按那位老大人的計劃繼續進行下去,你我該做的都已經做好了,剩下的就看桑老鬼的手段。”
浚水河伯轉頭看向霧氣瀰漫的山谷,神色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