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沉默後,全名德終於抬起頭,看著自己的父親,滿面愁容,嘴裡零星的蹦出“可…這…”等等想反駁又不知如何開口的詞語。
“名德啊,我知道你心中煎熬,也知道你不想認可逐漸被我說動的自己,但事實如此,你父王的職位權力,你夫人的家世背景,歸根結底皆因慕晨所為,甚至這幾十年我們人類的繁榮都與他息息相關,你不要再因為憤恨而固執下去,接受真相吧。”
全名德稍稍欠身,保持了三五秒又坐回座位,可能是立場有些動搖,也可能是辯駁的觀點不夠有力,總之沒有回話,又陷入了沉默。
“我作為皇長子,自知能力不如你三皇叔,但也一直做著君臨天下的夢,就像你祖父與齊思帝一樣。在世人眼中,齊思帝雄才大略、一代閒王。他在位時化解種族矛盾,大力修建道路、城池,計劃開墾土地、屯糧,讓所有平民百姓得以溫飽,大小村鎮生機盎然,總覽政務而不貪,深得民心而不反,世人都希望由他來當皇帝,可你皇祖父並未因此猜忌,反而更加大膽的放權於齊思帝,兩兄弟始終保持著主次有別,相敬如賓的相處方式,也正因為這樣,維持了人類幾十年的繁華。我不是你皇祖父,但也不會做的比他差,你父王我有心胸,盛的下所有人,可與你三皇叔並存,不過即便這樣,皇位依然不屬於我,我不甘心。”
全譽仁有些激動,坐直了身子,他要將爭奪皇位的詳盡計劃告於全名德,從今晚開始,不再隱瞞。
“衛家在世人眼中雖有微詞,但仍手握重權,衛敏嫻先後侍奉了齊思帝和當今皇帝,在無限城和帝陽都的權利中心遊走幾十年,與各大貴族、官員過從甚密,掌握了所有人的秘密。她義弟,衛崗的養子衛知單又是新任殿前都典,手握皇族大軍。當年讓你娶衛柔就是想透過她套取情報,可誰知她父親早逝,她一個女兒逐漸被排除在家族核心利益外,失去了價值。不過現在不同了,衛功祿利用她接近慕晨,正好也給你我父子留下了機會。”
全譽仁神情與語氣大變,不是威嚴的城主,也不是訴說真心的慈父,而是大志在胸的野心家,目光中貪婪與渴望交相閃現,不正義、不邪惡,但執念太深。
面對父親從未出現過的面貌,全名德跳脫出困擾,這個逐漸變得陌生的父王另他大驚失色,不知該如何交談。
“關於皇位的爭奪,為父本來是準備聯合衛家的,她衛敏嫻膝下無子,衛家侄孫輩的又不能作為繼位人選,除了我們幾兄弟,我不信她敢另立儲君。可衛家常年權勢熏天,習慣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身份地位,衛敏嫻作為繼任皇后又與我們兄弟不睦,她肯定不會心甘情願的依附於任何一個。為父讓你與衛柔成婚,就是打算在這樣的情況下,將你送上皇位。你一個小輩,避免了讓他們家低頭,對於他們來說也好掌控,兩全其美。”
“父王,您不是幾個月前才得知皇位旁落嗎,怎麼會…”全名德看著陌生的父親,不敢相信他早已有所佈局。
“凡事先考慮最壞的結果,提早部署才能在殘酷的權利爭鬥中存活,這也是你需要學習的。”
“可是父王,按您所講,你我父子與衛家聯手才是上策,為何還要在此明爭暗鬥,相互傷害。”經歷幾番掙扎,全名德和自己達成了妥協,暫時將憤恨與困擾拋諸腦後,加入到父子大業的討論中。
“自己有實力才是真的實力,衛家為了保住基業,竟讓衛敏嫻嫁給皇帝,關係一下從伯嬸變為夫妻,這等不恥之事都幹得出來,為了權利與你我爭鬥還需理由嗎?他們衛家出身獵戶,市井小民的做事風格深入骨髓,只看得見蠅頭小利,哪會顧全大局。你只管穩住衛柔,平時與她多些交談,刻意說些一家人應該團結的軟話,讓她傳給衛功祿,緩解兩家的關係。”
“父王,兒子雖然不愛衛柔,但這麼做是不是…”
“名德,你甘心嗎,你甘心把皇位讓給他人嗎?為了奪位我們可是準備發動戰爭的,你現在的仁義道德和你坐上皇位造福百姓相比,哪個更重要,既做大事,就逃不過瞞心昧己。”
全名德吞了一口口水,好像聽進了這些話,接著問道:“父王,僅憑一個衛柔我們怎麼聯合衛家,她既已不在核心地位,她說的話能有用嗎?”
全譽仁稍抬眉眼,注視著迫切要知道全部計劃的兒子,肯定的點了點頭,隨後接著說:“為父知道你們夫妻間並不和睦,說些軟話只是為了改善關係,她畢竟只是個女人,哪有妻子不向著丈夫的,等時機成熟再靠她拉攏那兩個荒原女人,最終都是為了得到慕晨。與衛家結盟只是為父最開始的打算,以目前的狀況,已經不是最主要的目標了,只要有慕晨一人的支援,皇位肯定落於你我父子。”
“可父王,慕晨與衛功祿交往甚密,我們如何…”全名德放下了所有成見,不再牴觸慕晨,面對絕對權利的誘惑,失了人格。
“誒,他衛功祿只會些小恩小惠的手段,他沒辦法滿足慕晨現在的需求,你放心,為父有辦法將慕晨拉回自己身邊。”
全譽仁沒有將衛功祿利用通行證對付自己的事情告訴全名德,他苦口婆心的說了一晚上,終於說通兒子,現在告訴他這些不如意的事情只會徒增煩惱,打擊他剛確立的奪位之心。
“名德啊,為父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你既然願意參與其中,以後做事就不能像之前那麼隨心所欲了。從現在開始,直到登上大位,每走一步都是要有目的的,萬事三思而行,隨時與為父商量。記住,衛家也好,慕晨也罷,你現在在他們那裡所受的屈辱,不過是為了踩著他們登上皇位的磨鍊,一旦大位在手,這些人全都要伏於你腳下,永無起身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