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又臨不愧是縱橫官場的老狐狸,只不過是一瞬,他便靈巧又機敏地捕捉到了容越的情緒變化:“怎麼了?殿下,是這茶……不太合您的胃口嗎?”
“……”
不合胃口倒還說不上,只是這個時節,這茶實在是太奢侈又珍貴了,讓他心中生出一絲不忍來。
如今這時節,可沒有盛開的梅花,可這梅花茶喝來卻是新鮮又有絲甘美在其中的,想來是保管十分不易的,自是極其珍貴的。
一想到這些,與此同時,還有許許多多的可憐人吃不飽飯,穿不暖衣,連宿行都是問題,容越就覺得他這茶喝的心裡極不是滋味。
因為,他不知道,他喝的這茶是否就是那些老百姓的救命銀所換來的。
“殿下,臣愚鈍,也不知您的口味如何?只盡心想著要把事情給做好,想讓您滿意,還請殿下看在臣一片良苦用心的份上多多包涵,臣若是做錯了什麼或是哪裡做的不好,殿下儘管指出來,臣一定改正。”
“寒大人這話著實是嚴重了,不過是盞茶而已,不合口味那就換了,何來什麼包涵不包涵一說,寒大人這話若是讓皇伯伯給聽到了,那本王可就慘了……”
容越嘖嘖兩聲,端起茶盞,又淺嘗了兩口,才又繼續道:“這茶實在是太珍貴了,本王是粗鄙之人,喝不大慣這茶,不知大人可否給本王重新換盞桃花茶來?”
容越並不愛喝這桃花茶,只是因著孟芙蕖愛喝,便也隨著她喝了幾日。
起初,只覺得這茶平淡無味,這幾日喝下來,一日不喝,倒還有些不習慣,心裡也很不是滋味,總覺得好像是少了點兒什麼似的。
所以方才,寒又臨問起,他便脫口而出了。
一則,他是習慣了這茶,一日不喝就覺得不舒服。
二則,孟芙蕖喜歡喝這茶,若是一會兒她回來瞧見了,心中定然歡喜。
寒又臨並不知容越此話是何意,他心中究竟又是怎麼想的。
只能小心伺候著,但求接下來的一切都能讓容越滿意:“這有何難?臣這便吩咐人給殿下換盞茶來。”
“去給殿下換盞桃花茶。”
“是。”婢女應聲退下。
這時,寒又臨又看了看端端正正坐在一旁,明顯興致不高的蕭韻,轉而又對容越道:“不瞞殿下您說,這梅花茶也說不上是什麼珍貴的東西,就是臣的夫人喜歡,所以花開之時便特意收集了花瓣,又透過特殊的方法儲存,今兒這才能嚐到這茶。”
“這茶雖然不是什麼稀罕之物,可是夫人卻視若珍寶,今日若不是殿下來訪的話,夫人也是斷斷不會拿出她這心愛之物的,平時就是連臣也喝不到呢。”
“殿下別聽我家老爺胡說。”蕭韻笑了笑,轉而面向寒又臨,嗔道:“老爺當著殿下的面胡說什麼呢?妾身哪有這麼小氣,這茶還不是因為老爺你愛喝,所以妾身才特意收集的嗎?老爺你要是再這般胡說的話,那下次妾身就真的不讓你喝這茶了。”
“是是是,夫人說的都是,是我說錯話了,夫人可千萬別生氣,不讓為夫喝茶事小,夫人若是氣壞了身子,又該不舒服了,那這事情便可大了。”寒又臨一邊賠著笑,一邊好言好語的哄著蕭韻。
“哼。”蕭韻卻氣哼哼的轉過身子去,不打算搭理寒又臨。
他總是這般胡說?
他二人自顧自地沉浸其中,好似忘了還有容越這麼個人似的。
寒又臨是真的怕蕭韻生他的氣,也不是為了其他,只是蕭韻身體不大好。
於是他便小心翼翼又笨拙的哄起了蕭韻,只是這麼久以來,都不得要領。
容越在一旁冷眼看著,心裡嗤笑一聲。
旁人若是不知這寒又臨背地裡所做的齷齪事,只看了他這個樣子。
大抵都會覺得他是個痴情又專一顧家的好人,完全不會往不好的詞上面去想吧。
做相公,寒又臨的確是稱職的,可是為父為官卻……一言難盡了。
“寒大人和夫人感情可真好,真是讓本王羨慕。”容越適時開口,打斷他二人。
寒又臨見此,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讓殿下看笑話了,臣與夫人平時便是如此,方才一時沒有控制住,這才……真是不好意思。”
“大人說笑了,大人與夫人感情如此之好,誰人看了不羨慕,本王倒是想有,可惜……某個姑娘不太領情。”容越此話,也算是在寒又臨和蕭韻面前首次袒露自己的心思了。
寒又臨縱使再笨,經歷了方才的事情,也大抵看得出容越和孟芙蕖之間的不尋常。
雖不知道他們二人究竟是什麼關係,卻也知道那是不尋常的關係。
再加上容越如今又這般直白地說出這話,寒又臨心中也大抵明白了,他想趁機把寒沁月塞進越王府,怕是件不太容易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