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池肉林入雲雀,四海翻騰海龍舞。
海龍舞不是舞蹈,是一道菜,一道讓人嚐了便欲罷不能的菜。
酒池肉林之所以火爆,除了肉嫩酒香,更重要的在於它的奢華,它的氣派。
而海龍舞之所以出名,純粹是因為它的味道。
將一條三尺長短的海蛇剝皮放血,去頭除髒,放入一個裝滿新鮮魚腦的瓷盆。然後,將這個瓷盆端到食客的面前,澆上一勺鮮美的高湯。最妙的是,由於海蛇那頑強的生命力,即使剝皮去頭,也一時未曾死絕,被滾燙的高湯一淋,便在魚腦中到處亂竄,翻騰不休。
高湯鮮,魚腦嫩,海蛇香。當三種滋味在口中融為一體,那種飄飄欲仙的感覺讓所有品嚐過它的食客都魂牽夢繞。
天下美味,止於海龍舞。
海蛇一族,遍佈四海,數以億記,乃是海邊漁民的日常食物。只是海蛇肉其腥無比,唯有這四海樓,不知用了什麼法子,將腥味盡除。曾有豪商欲以黃金十萬兩的高價從四海樓購得海龍舞的配方,只是未曾得償所願。
一份海龍舞,作價白銀十兩,這在尋常人家,已是一年的酬勞。可即便如此,也有無數百姓節衣縮食,只為一睹海龍之舞。
只是,今日乘興而來的食客們卻都紛紛敗興而歸,只因四海樓的海蛇均已售罄,而採買的新鮮海蛇還需半日方能抵達。
“舅姥爺,這肉真香,再來一盆!”渾身綁滿繃帶的黑臉大漢意欲未盡的晃著空空如也的瓷盆,朝著滿面愁容的敖丙叫道。
掃了一眼橫躺床上,滿嘴油光,狼吞虎嚥的劉遺城,在看了看端坐一旁,姿態文雅,小口小口細細品嚐美味的蔣卓昌。一個猶如積年餓鬼,一個彷彿臨凡謫仙,看得敖丙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吃,吃,吃,你這廝今日吃了我一百七十盆海龍舞。吃便吃了,你看人家崑崙弟子,細嚼慢嚥,仔細品嚐,方不負這一份美味。你呢?一口一盆,那叫吃嗎?那叫倒!我親手調製的天下絕品,就這麼被你糟蹋。堂堂太子,沒有半點吃相,真丟花果山的臉。”
“那廝吃個飯也如此磨嘰,倒像個娘們似的,學他作甚。”白了一眼身旁的優雅食客,無視敖丙指責的劉遺城不屑的撇了撇嘴。
“再說,花果山又不是沒去過,和那一山的潑猴比,我才算得上吃相高雅,文質彬彬呢!”
“你...”仔細想想,那隻潑猴本就是天生地養,向來最是厭惡世間禮儀,弄得花果山上下都放浪形骸,我行我素。看著眼前那得意洋洋的黑臉太子,被噎得無話可說的敖丙頓時痛不欲生。
前日,芭將軍與馬元帥帶著傷重欲死的蔣劉二人來到四海樓內,大驚失色的敖丙慌忙請出閉關修行的鎮元子。
木妖一脈,本就最為擅長療傷治病。鎮元子恭為萬木之祖,自然是此中行家。
劉遺城雖然滿身傷痕,多是皮肉之傷,加上越境使用八九玄功,元氣大損。雖然表面狼狽,其實不難醫治。倒是蔣卓昌,表面無甚損傷,內裡元神卻支離破碎,命在旦夕。那鎮元子不惜損耗精元,催生人參果,讓蔣卓昌服下。人參果補氣培元,最是溫養元神,方才將蔣卓昌從瀕死境地救回。
將前因後果一一告知敖丙後,芭將軍與馬元帥便回返花果山。而仗著功法精妙,蔣劉二人不過一日,便恢復了小半傷勢。
“那八九玄功最耗元氣,運功過後便需大補之物將養。舅姥爺何必小氣,一盆海龍舞不過十兩紋銀,這百十盆也不過千餘兩紋銀罷了。”看著敖丙滿臉肉疼的神情,劉遺城大是不忿。東海龍宮富甲天下,為了千兩紋銀遷怒於他,何等不值。
“你這潑猴,哪懂珍饈美味的精髓。這海龍舞中,最精華的卻是那高湯,我若未猜錯,其中至少有朱果,火棗,石鐘乳,再輔以百年海蛇骨熬製而成。最能去腥除燥,滋補肉身。這等仙品,若是賣與識貨的行家,便是萬兩白銀亦可賣出。”在一旁細嚼慢嚥的蔣卓昌無奈的望了一眼不學無術的好友,這無雙美味若是有靈,當真要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