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遁法,穿梭五行。
這五行遁法本是仙術,非太上三清門下不可修習。昔日三清之一的通天教主有教無類,截教門下盡是異類修行,此法也因此在妖族廣為流傳。恰逢當時天人兩界相通,也偶有殘篇流入人間。那高浪幼時曾得異人傳授五行遁法殘篇,只是他心術不正,習得土遁之法後便依仗此術四下行竊。那異人乃是有道仙真,本欲廢其修為,只是一來高浪當時年幼,不忍下手;二來那高浪乖巧伶俐,在異人面前甚得歡心。無奈之下,異人唯有將其逐出師門,臨別之際,也曾囑咐高浪,若再以神通為惡人間,他日必死無葬身之地。
初時,那高浪倒也謹記囑咐,不敢為非作歹。只是他生性懶散,又愛揮霍,日子漸漸窘迫。經不住花花世界誘惑的他,終於重操舊業,仗著遁法精妙,便是先天高手也奈何他不得,名頭日響。當日盜得靈果,便是依仗這土遁仙術,若非如此,那商隊中也有高手,怎會沒有半點察覺。
只是今日,那往昔穿牆入土,無往不利的妙法,也遇到了對頭。
恨恨的望著那緊隨其後,土遁之速猶勝與己的黑瘦男子,高浪心中,微微發慌。
“這四海樓到底什麼來頭?那賤婦身手了得也就罷了,畢竟是樓中有頭有臉的人物。這獐頭鼠目的黑漢一身僕人打扮,分明只是樓中小廝,一身遁法卻如此精妙。這等奇人異士,以往不是隱入深山老林,便是寄居王侯之家,莫非這四海樓,是哪個王公貴族的私產?”
越想越是心驚的高浪,加緊施展遁法在地下穿行,指望與那黑漢拉開距離。若是逃出生天,高浪發誓,此生再不踏足這可怖的四海樓。
但凡仙家秘術,越是精妙,施展起來越是耗損修為,那土遁之法號稱瞬息千里,只是以高浪那微薄的內力,遁出十數里便無以為繼。
半柱香後,那高浪實在堅持不住,便躍出地面,巡視周圍,此處已是天海縣外一處荒郊,人煙罕至。
“好個賊廝鳥,倒也有些本事,只是你此時氣力不濟,非我對手,快快束手就擒,隨我回去覆命。”緊隨其後的黑瘦漢子抖抖身上塵土,冷冷的盯著高浪,將他視若囊中之物。
“好大的口氣,你我無冤無仇,我看閣下法術絕妙,不如與我闖蕩天下,你我聯手,皇宮大內,如履平地,何必在此寄人籬下,任人使喚。你若不信,我這有銀票三千兩,願雙手奉上,以表誠心。”眼見逃脫不得,筋疲力盡的高浪欲以利誘之。在他想來,人生在世,不過為名為利,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不外如是。
可那黑漢聽了這話,只是咧了咧嘴,不屑的冷笑了一聲,讓高浪好是鬱悶。
“別看這廝長得賊眉鼠眼,卻是個忠心不二,視金錢如糞土的好漢。”
石七也很鬱悶,居然被區區凡人以銀票侮辱。三千兩很多麼?想到此處,石七更加得意與當初的選擇。
混跡人間六百年的石七,原身是山中野鼠,昔年偶然吞下一枚百年朱果,得以開啟靈智,修行八百年,限於天賦,止步於妖怪。
石七也曾幻想過再尋得幾枚靈果,借那浩瀚靈氣突破瓶頸,步入夢寐以求的妖王境,只是那等天材地寶可遇而不可求,無奈,混跡人間的鼠妖漸漸泯滅了這份希望。
五十年前,某條廢龍被自家小妹威逼利誘,無奈在人間興建四海樓。初時,樓內多是海族精怪,不通陸上之事,與顧客時有糾紛,有鑑於此,敖丙廣招陸上妖族以為己用。那石七聞聽東海龍族於天海建樓,並四處招募妖族。那龍宮富甲三界,所給薪資必然不低。故此,石七靠著一身遁地之術,投身四海樓。那龍王太子果然大方,以一粒百年朱果,三瓶瓊漿作為年資聘請石七。
朱果,瓊漿,俱是靈氣充足之物,得此依仗,石七有把握百年之內晉升妖王境。
得遇知音的石七,自然肝腦塗地,將四海樓視為性命根本。今日這毛賊居然想以區區金銀引誘自己,卻不知僅僅一瓶瓊漿,在人間便價值萬金,實在可笑。
越想越得意的石七,在感慨自己決斷英明的同時,更下定決心,要把握這得來不易的機會,在主子面前好好表現。不然樓內便是妖王也有數位,幾時才能輪到自己在敖丙面前獻殷勤。
“區區金銀,值什麼稀罕,你這廝好生聒噪,給我閉嘴。”邀功心切的鼠妖迎面便是一拳,將渾身乏力的高浪打翻在地。
“栽在這等不為金銀所惑的英雄好漢手裡,倒也不冤。”感受著撲面而來的勁風,高浪如是想到。可惜,他卻不知,即便人間帝王,也不敢與龍宮鬥富,非是不敢,實是不配。
“什麼第一神偷,卻如此孱弱,一拳便倒。”未曾展現自己神勇的一面,石七大感不滿,只嘆對手實在太弱,滿臉無奈的俯下身子,準備背起昏迷的高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