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翁博學多才,晚輩著實佩服,只是恕晚輩愚鈍,方才豫王說的話,可有一字一句點出了貧道的名諱?”
孔翁眉頭一皺,方知李令月是在借豫王的嚎叫來自我詭辯,他聽的很清楚,豫王的確只是嚎叫了幾聲,到底說了什麼內容,他哪裡知曉,一聽王妃站出來指認,他便下意識地相信了。
不管豫王到底說了什麼,如今自己站在豫王府這邊,只能硬著頭皮繼續撐下去,於是大聲斥責道:
“少在這兒胡言狡辯,王妃說兇手是你,那定然是聽懂了豫王的說辭!”
“哦?”李令月臉色露出驚愕的表情,旋即反駁道:
“原來孔翁是靠他人的說辭來判定是非的,既如此,那貧道也聽出了豫王的示意,他說的兇手恰恰是陪在他身邊的蕭王妃!王妃的話,孔翁可以信,不知本公主的話,孔翁願不願意相信呢?”
端坐在豫王身邊的蕭景兒聞言身子一震,要不是李常孝迅速使了一個眼色,她恐怖當場就會時態。
而孔翁這邊,被李令月用言語擺了一道,老臉有些掛不住,遂面紅耳赤地指著李令月訓斥道:
“你……你……你少在這兒強詞奪理,吾家祖輩說的不錯,世間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放你孃的狗臭屁!!”
一句粗狂的罵聲從何山嘴裡噴出,他武夫一個,從沒把讀書人放在眼裡,一聽孔翁把李令月與小人對比,當即就不幹了,大步走到孔翁面前,扯著嗓子罵道:
“你這老不死的東西,膽敢辱罵當朝公主,本官作為御前巡察使,現在要捉你回長安候審。”
說著,手臂一伸,作勢要揪他的衣襟。
孔翁出身聖人之家,打小就享受天下讀書人尊崇,哪曾見過這般粗魯的漢子,見何山要動粗,嚇得連連後退兩步,嘴皮哆嗦著喊道:“你……你……你別亂來!”
“住手!”李令月、趙偉霆、文德舉三人的聲音同時響起。
三人出口阻攔,目的一致,不能任由何山胡來,把事情鬧大。
與此同時,一句“且慢”也在同一時間響起。
說這話的人,是賀蘭敏之。
當李常孝和孔翁站出來指責李令月的時候,賀蘭敏之深知表妹在劫難逃,便起身朝她走去,準備強行帶走李令月。
結果李令月一反擊,他立刻意識到,局勢還未到不可挽回的餘地。於是打消了帶走李令月的念頭,轉而叫停了何山,上前對孔翁一拱身,當起了和事佬。
“孔翁息怒,何御史身為陛下欽定的巡察使,見皇室子孫受辱,他出面維護,也是職責所在!”
一句話,就把何山對孔翁的不敬撇得乾乾淨淨,然後話鋒一轉,繼續說道:
“學生不才,也略懂啞語,方才聽得清清楚楚,豫王所言,的確指認的兇手是蕭王妃,當然,蕭王妃只是幫兇,真正的幕後主使,的確是公主說的玉真子!”
“噗!”的一聲,玉真子再次失態,她現在無比後悔參加這個王府宴會。
“哈哈哈!不錯!本官也聽出來了,老王爺說的兇手就是他們,不信,大家可以現在就問問老王爺!”何山大笑著附和。
廢話,誰都知道豫王全身癱瘓,嘴不能言,手不能寫,自然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見李令月又撇清了關係,李常孝惱羞成怒,猛地一耍長袖,大聲吼道:
“胡說八道,母妃與父王恩愛多年,豈會下毒謀害!玉真子乃道門宗師,與我王府一向交好,更不可能……”
“呸!”何山直接打斷李常孝的話,大聲反駁道:“你奶奶的,他們不是兇手,難道公主就是嗎?論宗族血親關係,公主是老王爺的親侄孫女啊,如今你寧可相信兩個外姓人,也不相信你親侄女,敢問郡王,你到底安的是什麼心?”
“說的好!”賀蘭敏之不嫌事大的給何山鼓起了掌。
在場的賓客被何山的這一番話,又說服了大半。原本當出頭鳥的孔翁也悄悄地回到了自己座位上一言不發。
李令月偷偷地給何山比劃了一個大拇哥,這個夯貨看起來匹夫一個,沒想到懟起人來,還真有兩把刷子。
“都別吵了,是非曲直,自有公論!今日我等聚在一起,皆為探望豫王而來,不是指責誰是兇手!”
一直穩坐釣魚臺的河南府牧趙偉霆總算站出來發言了,作為東都的二把手,他的言辭,還是相當有分量的,在座的賓客聲音漸漸小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