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星光漫天閃爍,月兒嬌俏溫柔。
袁知恆雖吃了酒,卻是一絲醉意與睏意都無,索性自出了院子,走走停停,尋了個花廊之下靜/坐望月。
半晌突覺有人影靠近,隨即便是熟悉的聲音。
“老師在這葡/萄架下,可是要偷聽牛/郎織女說話兒?”帶了絲酒意,點翠的聲音裡不再清亮,反而慵懶。
這是什麼話兒,這女徒弟仗著吃上了酒,竟來打趣自己的老師來了,袁知恆俏臉微紅,咳嗽幾聲道:“那牛/郎織女早睡下了,哪裡還有什麼話兒。為師不過睡不著在此風涼罷了。”
點翠輕輕坐下,曲起膝來,雙手捧腮。
“近日想起一事來,有些迷惑,想請老師解惑。”點翠幽幽嘆息。
“你有何惑,儘管說與為師聽。”袁知恆老氣橫秋。
“世間遵從天地人倫,有百般禁忌,若是頭一樁的禁忌便是仙凡相戀,可為何這牛/郎織女的故事卻能傳頌千年,每每七夕人人靜候葡藤瓜架之下,為著這仙凡二人的情事津津樂道?”
“這世人素來愛設定禁忌,凡人不敢越雷池半步,但若有人來打破這禁忌,卻不失為一種勇氣,為人稱道。”
“人人都說老師性子疏狂不拘小節,可會做那越雷池破禁忌的勇氣之舉?”點翠眼睛亮晶晶,絲若將那漫天的星子盡收了眸中,瞧著袁知恆笑嘻嘻的。
“這……”袁知恆竟有些侷促起來,倉皇站了起來,道:“太晚了,還是回去睡吧。”
轉身的時候,衣袖卻被人扯住了。
“老師曾說娶妻當娶一門有助益的親事,”點翠因著酒氣後勁,頭腦暈乎乎,說話兒愈發的嬌軟慢吞吞:
“今日我為老師尋得那幾位結拜兄弟,可都是大/大的助益,比的上老師娶十門妻妾哩。”
點翠眼珠子被酒浸潤的愈發的水靈,咕嚕嚕直轉,扯了袁知恆的袖子搖啊搖,吐氣如蘭:“各位兄長們如今可都是我的靠山,老師莫要負了我。”
“負……負負負你?為師……”袁知恆此時慌了心神亂了思緒,只瞧著眼前這人不是自己平日裡的那個乖乖巧巧的徒兒,分明就是哪棵妖/嬈的花樹精魂上了身。
不對,她這般眼珠子亂轉,嬌滴滴委委屈屈的模樣,他見過!
錢家村頭一次見她,她便是這個樣子,會被自己嘲笑做似是那上不得檯面的財主家小妾。
如今看來,那嬌滴滴委委屈屈的模樣裡,分明又多了份無賴與嬌橫小算計!
原來是財主家小妾,如今倒修煉成京城大戶人家的小妾了……
“老師,老師……”點翠在花架下的長廊木椅上踉踉蹌蹌的站起來,從高處彎腰湊近袁知恆,揪住他的額髮。
袁知恆哎呦一聲,被她揪疼了,方回過神來,搖搖頭,自己究竟在想什麼呢。
好好的徒兒,尚未說親嫁人呢,怎麼在他心中成了小妾。
呸呸呸!
“大哥說今日老師又去跟哪家小姐相約了?”點翠說完,臉色瞬間便變了,鼻尖一紅,眼淚吧嗒吧嗒的掉了下來,站在那木椅子上搖搖晃晃,肩膀一聳一聳的著實是傷心難過的很。
眼睜睜的瞧著她一時笑一時抹淚的,袁知恆嘆了口氣,這桃花釀以後便不能讓她碰了,小心將她從木椅子弄了下來。
這歸伯年長得人五人六,竟在背後嚼這等舌根,袁知恆心中暗罵道。
“不過是與幾位公子出去打馬球了,哪裡有什麼小姐相約,你莫哭了。”但還是耐心解釋。
今日之前,卻是有那麼幾位閨秀與國子監的門口,攔住自個兒,大膽表心意送帕子,說約著七夕痛逛街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