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眾人的起鬨聲,騎在高頭大馬上的袁知恆只是微笑卻未動,點翠手心開始冒汗,至於為何冒汗她自己也弄不明白。
突然,袁知恆跳下了馬,上到花車之上將那名女子抱了下來。
眾人立即瘋狂叫好!歸楚玉的臉上開始有些不好了,大少爺更是將牙根要的咯咯直響。
卻見袁知恆並未抱那女子上馬,只在人家耳邊輕輕說了句什麼,又指了指,便突然自己翻身上馬,而後大笑著飛揚而去。
那女子聽了他的話,臉色微微一怔,迅速看向歸家那幫人,而後輕移蓮步,緩緩走來。
眾人給她讓出一個道兒來,好奇的盯著看她要做什麼。
那貌美的女子手捧鮮花,走到那身穿藍衣高綰髮髻的歸楚玉面前,歸楚玉自上而下瞧著她正要開口,人家卻轉了個頭,走到那一溜粉嘟嘟的丫鬟當中,挨個仔細的瞧了瞧,而後毫不猶豫的將花兒塞到了點翠的懷中。
點翠有些吃驚,眾人有些驚了,歸楚玉更是又驚又怒。卻聽人家姑娘說:“袁公子說讓奴將花兒獻給歸大小姐。”
歸大小姐?
“這是丫頭,不是歸大小姐,歸大小姐在上頭呢,穿藍衣裳的那個便是。”有好心的人提醒她道。
這姑娘瞧了又瞧,有些為難。道:“可袁公子說了呀,最漂亮的長得最白的那個才是歸大小姐。”
最漂亮最白的……
這倒是,這穿藍衣的歸大小姐卻是不怎麼漂亮,更不白,又有人嘆息道。
這……這是什麼話兒!歸楚玉被氣的差點當場昏倒。
點翠抱著話兒,留也不是送也不是,只得走到歸楚玉跟前道:“小姐,這花兒?”
“滾!拿著花兒滾,我才不稀罕這勞什子花!”歸楚玉氣急了,轉身便走。
點翠拿著花兒縮在後面,臉埋在花兒裡,因為她怕自己忍不住最裂大了笑出聲來,跟她走在一塊的若荷卻肆無忌憚的爆笑三聲,心中直呼痛快,引得佟力直搖頭。
繡房中,幾個著霧紫鵝黃衣裳的小丫鬟湊在一起,嘰嘰喳喳的談論著最近的見聞,提起準姑爺的丰神俊朗來名動全城無不一臉陶醉,尤其是他最後沒有收那侍女還讓侍女將花送給歸家大小姐,這般用情這般用心真是世間少有啊,雖然最後那侍女將花送差了這點有些大煞風景外,旁的就如戲曲裡唱的一樣啊啊啊。
點翠在一旁安靜的薰衣,仿若沒看見她們那一幅幅花痴的樣子,目光淡淡嘴角卻有些彎,雕花小銅盆裡燃起了側柏葉,又加了一小片沉香木,將衣裳掛在下風的方向,而後又捻了幾粒兒幹茉莉花、苞,閒閒的扔進去。
“點翠姐姐你趕緊到閻嫲嫲的屋子去,她都叫了你兩遍了。”這時一個青衫丫鬟跑來焦急的催促點翠。
“可這衣裳……”點翠木木的,那丫鬟一時著急,上去便收了衣裳。
“衣裳什麼時候燻不成,惹了閻嫲嫲生氣讓你吃不了兜著走!”說話的是前幾日的那個盧媳婦子,閻嫲嫲病好已經來了有兩日了,頭一日來便要給這丫鬟一個下馬威的,可也不知道這丫鬟說了什麼,閻嫲嫲竟放過了她一馬,這讓盧媳婦子百思不得其解。
點翠上前拿過那青衫小丫鬟手中只燻了一半的衣裳,不由分手塞到盧媳婦子的手中,淡淡說道:“你來燻吧,沉香再加一塊就好。”
這丫鬟莫不是瘋了吧,竟用這種語氣與自己說話,好歹自己也是這個繡房裡的二管事,她就這樣囂張的指使自己幹活?!盧媳婦子氣急敗壞的用手指指著點翠的頭,正要破口大罵。
“沒人告訴你,我不喜歡別人用手指指著嗎?讓你薰衣你便薰衣,同是做下人的,燻個衣裳還委曲你了?”
這點翠今兒是怎麼了,變了個人似的,不僅是盧媳婦子,就連邊上嘰嘰喳喳的小丫鬟都被她驚住了,一時間整個院子都靜悄悄的,無人敢再出聲。
“明明就是個鄉下丫頭,也不知哪裡來的這麼大的氣派。”盧媳婦子嘴裡嘟囔著,卻不敢再直視,接過衣裳摔摔打打的開始用香薰。
點翠進了閻婆子的屋子,閻婆子早已經等的不耐煩了,但是見了點翠卻是強忍著沒有罵出聲來。
“坐吧,”閻婆子突然客氣的。
點翠坦然坐下,並做關切問道:“嫲嫲昨夜裡睡得可好?”
閻婆子草草嗯了一聲,又道:“可這身上還是總乏的很,你還有其他的法子嗎?”
“其他的法子……不若日後多積些陰德。”
若是這話從旁人嘴中說出,閻婆子恐怕要吐血以為是人罵她呢,可這話在眼下說的,她知道點翠就是字面的意思,不過心中還是有些不大舒服罷了。
“這李道長也找了,整整花了老孃十兩銀子,如今只是夜裡不再夢到那些不乾淨的東西,白日還是疲乏的緊。”閻婆子不悅的嘟囔。
“也許那邪物有什麼怨氣,才會附在嫲嫲身邊,不若求大夫人查一查,這邪物到底有何冤屈,只要找到根本,便有法子治它!”點翠小聲提議道。
“不行!”閻婆子斷然拒絕,那慌亂的神情可沒逃了點翠的眼睛去。
這閻婆子生平做的壞事太多,手上甚至還可能沾染這人命,是以年老了才會夜夜做噩夢,點翠前世太過軟弱被她欺壓的很,夜裡還得在她床前守夜,給她倒那又臊又臭的夜壺,有還幾次聽她夢中喊有鬼救命,便知道她是做了虧心事。
前幾日閻婆子因著被訓斥氣不過稱病回家,其實也是真是病了,不過得的是心病,因為夜裡做噩夢愈加厲害了,誰知回家養了數日還不見好,她兒子嫌她在家礙事便又將她送回了歸家。
閻婆子回了繡房,聽了盧媳婦子的告狀,咬著牙根就要好好教訓這新來的丫鬟一頓,誰知這丫鬟甚是風輕雲淡,一句:“那些東西夜裡還來找嫲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