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氏一抬頭看見她,頗為意外:“風兒,你怎麼來了?”
蘇尚風大步流星走到她面前,深吸一口氣,神色複雜的問道:“娘,阿璃是你親生的孩子嗎?”
靜嫻正在翻閱賬本的手猛的抖了抖,賬本差點掉到地上。
君氏跟見鬼似的看向她,“今日在校場練武,你是不是把腦子給摔著了?”
靜嫻驚道:“夫人,要不要去宮裡請御醫來給二姑娘瞧瞧?”
君氏正要點頭,蘇尚風感覺面子掛不住,忙擺手:“娘!我腦子沒問題,我是認真的!”
屋裡一瞬陷入了沉靜,君氏深吸一口氣,揉揉太陽穴,道:“三天不打你,皮癢了是吧。”
蘇尚風一急,卻又突然同洩氣了一般,“女兒在回來的路上,聽到了一些謠傳……”
君氏又低頭拿起賬本,“即是謠傳,你還信?”
“他們都說,您不是阿璃的生母……還說,阿璃是一個婢女所生的……娘,這是真的嗎?”
君氏手中動作一頓,墨色如水般的眸子微縮。抬頭和靜嫻對視一眼後,又沉默了。
蘇尚風見此,急得紅了眼,“娘,難道……”
“靜嫻,你先下去吧。”
靜嫻心中起伏不定,走到門口時回頭看了一眼神色如常的君氏,心底輕嘆一聲。
君氏看向她,柔柔一笑,把蘇尚風摁到椅子上,點了點她的鼻子,頗為無奈道:“就你這腦子,怎麼敢把你往深淵裡送啊。”
“什麼?”君氏突然來這麼一句,蘇尚風摸不著頭腦。
君氏合上賬本,走到窗前,伸手把窗開啟,遠處有幾名在打理花卉的小婢女,身著淺淺的藕裙,說說笑笑,端是稚嫩青春。
君氏:“你不懂就來問,沒有妄自下定論,這很好。”
“我當然是渺渺的親生母親,這點是毋庸置疑的。”
蘇尚風皺眉,“那個所謂的婢女……”
君氏闔眸,嘆了一聲:“確實有這麼個人。”
“而且她也確實為你父孕有一個孩子。只不過,誰都有過年輕氣盛的時候,那時我聽聞了這個事,氣不過,本欲處死那婢女,那時你的祖母還在世,就將那婢女保了下來,說,要等兩個月後確定有沒有身孕,再做決定。我雖然氣,也無法,就將那婢女打發到了莊子上。”
君氏頓了頓,似是傷感:“後來,那婢女被確診了,有兩個月的身孕。而且那大夫還說,脈搏有力,似是男胎。”
“我頭胎生了你姐姐,第二胎生了你,你祖母便有些不大舒坦,雖然你父不在意,可不代表他不喜歡男孩。”
“我當時懷你弟弟,都快臨盆了,你祖母還一直往他房裡塞人,沒能給你父添過兒子,我心裡愧疚,又憐他這麼久不曾碰過別的女人,就讓他留了幾個懂事丫鬟,呵,為這事,你父親還跟我發過火呢。”
說到這,君氏淡然一笑:“後來,他還是留了幾個丫鬟在房裡,可惜啊,直到我生了孩子,那幾個得了寵幸的丫鬟,肚子也沒個動靜。把你們祖母給氣的,三天吃不下飯。”
君氏回頭看,蘇尚風整個人已經呆住了。莞爾道:“現在你知道了,滿意了嗎?”
蘇尚風只覺得腦子疼,突然想起漏了什麼似的,“不是,娘,那個莊子裡的婢女呢?”
君氏斂了笑:“孩子大概有六個月吧,她鬧著讓你父親去看她,你祖母怕她情緒激動對孩子不好,就讓你父親去看她,你父親也去了,一去就是小半個月。可他也不是閒人啊,政務多繁忙,就不得不回來了。你父離開莊子後,她就生了一場大病,想借此留住你父親。”
君氏臉色平靜的說道:“可惜了,等你父親下朝回來才得到訊息,趕去莊子的時候,已經是一屍兩命了。”
午後日頭淺淺懶懶的渡下來,撒在那幾個年輕的婢女身上,暖和靜謐,一派祥和。
君氏說完了一個故事,平靜如水的神色,讓蘇尚風打了個冷顫。
她忽然覺得,自己對孃親好像一點都不瞭解。
窗外栽種幾棵芭蕉樹,高雪蟬隱在巨大的芭蕉葉下,神色複雜不已。
妙兒一手搖著一根竹枝,蹦躂到迴廊上。
今天公子不在家,她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