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屋的氛圍十分沉悶,姚夫人坐在正座,沉著臉,一旁伺候的丫鬟們個個斂聲屏氣,生怕一個不小心便引火上身。
蘇千璃無奈的坐在君清溯身旁,眼觀鼻,鼻觀心,不是她有興趣摻合別家牆角之事,而是君清溯硬拉著讓她留了下來。
姚夫人眼珠子一轉,在蘇千璃身上停了一會兒,神色晦暗不明,接著遊移到君清溯身上,眯了眯,視線又在屋子裡轉一圈。
“你們都下去。”
一眾丫鬟鬆了口氣,逃命似的退了出去。
要開始了嗎。蘇千璃神態自若的端了杯茶,開始漫漫品茶。
相比之下君清溯的心境就不似她那般輕鬆了。
君清溯低著頭,直挺挺腰桿,神態如坐針氈般不自在。
到底是在姚夫人眼底下長大的,方才那平靜如水的視線落在她身上時,君清溯就知道姚夫人對她不滿了。
是因為,她擅自做主將蘇千璃留下來嗎?
姚夢緣看到伯母,以為自己的靠山來了,剛進屋就急著上前訴苦。奈何一旁的清琴死死的拉著她,“小姐,夫人現在正氣頭上,您就別去踩火坑了。”
姚夢緣不依,自以為伯母是向著自己的,“閃開!”清琴不敢鬆手,“那小姐打算如何同夫人說?難道你要告訴她,那個竹籤上寫的是什麼嗎?然後,還被搶了?”
姚夢緣愣住,心裡一下子沒了底。那竹籤上的字她沒有告訴過姚夫人,那個竹籤對別家來說,或許是天大的喜事,但對姚家來說,卻是禁忌。
尤其是宮裡還有那一位。她不敢。
杜語嬌也聽說過姚夫人的名聲,人在屋簷下也不敢造次。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彷彿方才那氣得咋咋呼呼的人不是她。
下人上過茶後,姚夫人才對杜語嬌說道:“今日冒昧請郡主過府,實是有一事想與你說”
杜語嬌再高傲張揚,也不過是十二,三歲的女孩,被姚夫人淡淡的看著,心裡也不禁突突。
“夫人說笑了,候府與將軍府一向交好,合歡今日才登門拜訪,是晚輩的不是,您有什麼事,儘管吩咐合歡就是了。”杜語嬌從小就接受貴族女子的培養,繞是額間細汗淋淋,她也挺直腰,落落大方的回道。
姚夫人端起茶,輕摩杯蓋,並不急著說正事,漫不經心笑道:“郡主知書達禮,姿態端莊,該讓夢兒這丫頭向你學學呢”
一旁坐著的姚夢緣垂下眼簾,安分的靜默不語。倒是杜語嬌沒想到素有‘鐵娘子’稱謂的姚夫人如此好說話,淺笑:“夫人過獎了,合歡不敢當。”
姚夫人:“侯夫人近來可好?上兩天還在書信裡唸叨著棗家莊那御棗泥糕呢,正好,今個兒府裡買了些回來,等會兒你帶兩盒回去給你母親。”
姚夫人寒暄起來,杜語嬌也鬆了送松繃緊的脊背,“多謝夫人關心,家母一切都好,只是入秋了,**病又犯了,不能吃糖食,這御棗泥糕怕是吃不到了,只能謝夫人的一片心意了。”
姚夫人淺笑道:“糕點隨時都可以吃,自是身體要緊些。”
兩人一來二去的寒暄,蘇千璃乏味之餘又覺得意外。姚府跟寧遠侯府關係這麼好?那姚夢緣又怎麼會跟這郡主槓上了。
想到這,蘇千璃接著喝茶,偷偷撇了一眼沉默不語的姚夢緣。
利爪收起來了?
蘇千璃收回視線,抬眸時卻不經意間對上了一雙帶著涼意的大眼睛。
蘇千璃嚇了一跳,穩住臉上的淡定神色,低頭繼續撫弄茶杯。
杜語嬌好奇的視線在蘇千璃身上溜了兩圈之後,見對方沒有一絲想與她搭話的慾望,自覺無趣,便收回了視線。
形式般的寒暄結束。
姚夫人手中的杯子怦一聲,砸在桌上,聽得姚夢緣和杜語嬌兩人心頭一緊。
姚夫人淡淡說道:“夢兒,還不快向郡主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