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鳴一路來到上海,辦理了一家賓館的入住手續。
買飛機票、入住賓館,章鳴體會到身份證的妙用。如果沒有它,除了靠兩條腿,簡直寸步難行。這點上,他得感謝大隊長。
身份證上的名字是唐納,相片是一張陌生的面孔。
章鳴想起大隊長吳敏給的易容洗容藥,從包裡拿出來準備恢復原先的模樣。想想又放回包裡。身份證上的面孔是現在這張臉,恢復成章鳴身份證不是作廢了?
章鳴覺得這幾天腦子的不斷搗亂使自己智力低下很多。決定以後遇事多想,在陌生的陸地可不能出一點差錯,放眼四周,沒有一個可以幫自己的,以前有大隊長和副大隊長,現如今變成了要誅殺自己的人。
好難!
上海的吃食勾起章鳴更多記憶:紅燒肉、油煎豆腐、海鮮湯……章鳴覺得有許多埋藏在大腦深處的記憶有待挖掘,很多時候他好像知道什麼,又朦朦朧朧想不清晰……
再好好睡一大覺,在烏蘭巴托不是睡了一天兩夜想起很多事,包括那個美麗女人的名字?也許再睡一天兩夜會想起更多的事?
記憶對他無比重要!既然自己是陸地人,那麼他曾經生活過的陸地一定有熟人、朋友……尤其是父母,要是找到他們,他們頭一個會幫助他。
他太需要幫助了。
回到賓館,章鳴迫不及待地拉開被子矇頭便睡下,衣服都不想脫……剛把自己蒙在黑乎乎的被子下面,突然想起一個畫面:山坡上,站著三個女人,其中一個站在樹旁邊的女人向坡下的自己大喊:“章鳴,我是你賀琴姐姐!”
賀琴?是飛機上出現在腦子裡的那個賀琴!
她揹著槍,是自己的姐姐……我以前是陸地的中校,中校是軍人,背槍的賀琴也是軍人……他們一起執行任務?似乎是,執行什麼任務完全想不起來,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和她,他,章鳴,和她,賀琴,曾經在一起互相幫助,並肩戰鬥……
就像黑黢黢的洞穴上面被鑿穿一個小圓孔,一線亮光瞬間照射進來,圓孔附近的地方從朦朧到清晰一下出現了許多東西——此時章鳴把頭腦裡女人的畫面和不久前在山裡的真實場景對應起來,瞬間想起很多事:
站在樹另一邊喊“我是晴嵐”的金髮碧眼的女人,確實叫晴嵐,在一個小小的樹枝做的屋子裡,他和這個金髮碧眼的女人有過一次美妙的體驗……想起這種體驗,章鳴蓋在被子下的身體似乎產生了某種反應……
還有一個,站在她們兩人前面,跳著腳喊“你的智慧妹妹,好好看看,一定認得……”的確認得,她叫李智慧,長著一張如玉器滑潤精緻的面孔……
她們是賀琴、晴嵐、李智慧,曾經一起對付海人……她們也許還在暮伊山裡,去找她們!
他是從山裡一直跑到埃默拉爾德的,那麼,再回到埃默拉爾德,走到山裡就可以找到她們……章鳴興奮地從床上一躍而起,急匆匆穿上鞋,抓起包跑出門。
他要回到埃默拉爾德。
走出賓館大門,章鳴突然拍著自己腦袋笑了:他看見許多人抱著手機看。手機!用手機打個電話給她們其中任何一個人,問問還在不在暮伊山裡?
萬一她們離開了,自己不是白跑一趟!
他找到一家賣手機的商店,賣了一款手機。拿著手機到上號的地方隨便上了一個號碼,激動地走到門外,準備撥打手機的時候問題來了:他記憶中有一連串的號碼,哪些是她們的?
這個問題確實不好解決。他並不是想不起來電話號碼,而是想起來的太多,但每一個都沒有對應的人名。
要回憶起哪個號碼是哪個人,章鳴知道自己做不到,起碼現在的狀況做不到。
他有印象自己是個記憶天才,曾經周圍沒有一個人在記憶力方面比過他的。連帶著他還想起他參加的一次記憶大賽,這次比賽他是第一名,使用很久的一個手機就是在這次大賽上得的——想起來了,是行大大學校園裡比賽、得獎。透過行大,他一下想起三個人名:沈大嘴、王一刀、陳眨眼……也許不是人名,是外號,人名似乎沒有這樣起的……“勵志”樓302男生宿舍、大三物理系……
章鳴發現他能透過一件事想起一連串事兒……是個不錯的發現,有空好好往下串。只是現在他迫不及待要做的事是把那三人的電話號碼想起來。
想了半天實在想不起來,人名和電話號碼沒有任何內在或外在的聯絡,他乾脆放棄去想,採取一個笨辦法:在腦海中出現的號碼中隨意挑選一個,打過去問問是誰?如果碰巧是她們中的一個呢?
說做就做,但在大街上不合適,人多耳雜,到賓館,悠著撥這些號碼,一個不是撥第二個,兩個不行三個……
章鳴激動地跑回賓館,仔細鎖好門,坐在沙發上,按壓號碼鍵的時候手指激動得發顫。
對方手機接通了!
“請問是哪位?”電話裡傳來一個年輕男性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