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鳴沒想到晴嵐這個年紀竟然有這麼兇險的經歷,緊張地問:“後來呢?”
“後來他們把我吊到一間專門關人的屋子裡逼問。”晴嵐停頓下來,大口大口吃菜,內心在抗拒著這種回憶。
半晌,她咬咬嘴唇,繼續往下說:“他們把我脫光吊到架子上,用鞭子抽,逼問我金盾在什麼地方——我們大隊的代號叫‘金盾’、來的目的……旁邊圍著一群男人羞辱我。說只要招了,就給衣服放我走。”
“你招了嗎?”章鳴想著這樣一個美麗的姑娘在一群男人的注視下光著身子,內心所受的痛苦和折磨比挨鞭子更不堪,心替晴嵐抽緊了疼。
“當時那種情況招不招都是一死……我假裝昏迷,閉著眼睛任他們怎麼打都不醒。聽一個傢伙說‘她酒喝麻木了,打她不知道疼,酒醒了在說。’可能也是因為太晚了他們熬不住,說明天再問,一定問出金盾藏在哪裡,上次讓他們損失慘重,仇一定要報。他們走後,留下兩個底下人看守。這兩個傢伙趁人走光了,我還昏迷著,把我解下來想做那件事。他們不知道我其實一直是裝的,所以警惕性不高。我落地後,一個傢伙想把捆住我雙手的繩子拴到柱子上,即使我醒了一樣反抗不了,另一個傢伙在解褲帶。我躺在地上,照準捆我的傢伙胯襠一腳踹去,同時借腿收回來的力從地上彈起來。脫褲子的傢伙正脫到一半,反應過來想跑腿邁不開,被我用膝蓋頂翻了,當時兩隻眼珠鼓出來躺倒沒了進氣。轉過身用腳踩住準備捆我的傢伙那裡,把手伸在他面前,告訴他解開繩子饒他一條命。那傢伙乖乖解開了繩子……”
晴嵐說到這裡又端起杯子往嘴上豎,一直把頭仰到快九十度都沒喝到酒,才發現杯子空了,放下杯子,拿起桌上的酒瓶直接喝了一大口。
章鳴本想奪下酒瓶,想想坐著沒動。
好容易有個機會發洩一下,讓她盡情發洩吧。眼前的姑娘長相、身材都屬一流,又值最美的青春年華,多少她這般年紀的人在享受美好生活,她卻舔著刀尖過日子,所受的罪不說,能夠平平安安活著都是一種奢望……晴嵐的講述幾乎沒有細節,粗略而過,可以體會她下意識裡不願回憶這些事。
至於後來晴嵐如何逃出****的基地,如何完成任務,又如何脫離“金盾”轉為以做保鏢為業的,章鳴不想問下去,怕這種不堪的情緒繼續圍繞晴嵐。
他坐到晴嵐身旁,拿過她手中的酒瓶放到一邊,摟住晴嵐的肩膀輕輕拍,低聲說:“都過去了,我們現在雖然還有危險,但情況會越來越好。”
晴嵐依偎在章鳴懷裡,像是喃喃自言自語般講述她後來的歷程:“以為再也見不到爸爸媽媽啦,那次回去本來發誓不再當兵,可看見他們為我自豪的眼神,聽著戰友的召喚,我在他們身邊守了三天就回隊了。不久我們女子中隊轉型,專事隱蔽任務的訓練,剛畢業不久執行了保護你的任務……酒,給我。”
章鳴拿過酒遞給晴嵐,又拿起賀琴她們喝剩下的瓶子放在她面前:“想喝就喝個過癮,好容易放開喝一次。”
“你知道嗎?從那次喝酒到現在沒沾過酒,一看見酒就想起我……我那樣……一群男人像野獸樣的看著我,我心裡就發抖……”晴嵐說著用另一隻手一把抓起面前的酒瓶,和自己手中的酒瓶碰了個響,塞給章鳴:“現在放開喝一回。陪我喝,不許耍賴!”
說畢一仰脖子“咕咚咕咚”一口氣喝了個精光。
章鳴雖說此前小口小口抿,足有一兩多,此時已是微醺,見晴嵐豪情上來,興之所至,也不管不顧地仰頭便灌。酒瓶裡的酒雖說喝醉了兩個人,可還剩下大半,沒灌到一半,只見他丟了瓶子一頭磕向餐桌。
晴嵐眯縫著眼睛,嘴裡咕叨:“難怪賀說你小白臉,你就是個小白臉,沒用!”拿起在桌上打轉的酒瓶,把剩下的酒一口氣喝乾,東倒西歪地抱起章鳴扔到羅瓊旁邊,想回自己房間,一陣天旋地轉,也倒在床上起不來……
餐桌上,賀琴辛辛苦苦做的菜幾乎沒怎麼動,整整齊齊擺在那裡。
第二天,晴嵐被一陣手機音樂聲鬧醒,醒來四處看看,發現自己沒蓋被子沒脫衣服蜷縮在床上,再看去,吃了一驚:身旁竟躺著個男人,一雙手還摟著自己的胳膊!本能地一彈而起,伸腿踢過去,腿踢到一半,反應過來,趕快收回。昨晚醉酒,竟然倒在章鳴床上睡了一夜!
這麼大動靜沒有把章鳴驚醒,他似在夢中對有人動了他的手不滿意,咕咕嚕嚕地囈語一陣,聽不清說什麼,翻個身抱住旁邊的羅瓊繼續安然入夢。
晴嵐小心地走出章鳴房間,來到客廳,拿起章鳴放在餐桌上的手機一看,螢幕上顯示的是個“遊”字,音樂聲還在響,晴嵐猶豫一陣,沒接。想回章鳴的房間叫醒他,“遊”肯定是遊處長,她雖然沒見過,但知道遊處長是章鳴和賀琴的頭,打電話來一定有重要的事。
剛走到門口,卻瞧見羅瓊正一隻手支撐著身子,另一隻手在章鳴臉上溫柔地撫摸,嘴裡喃喃道:“……就知道你心裡有姐姐,喝醉了和姐姐一起睡……昨天跟你說房子的事,你看見賀琴站在門口,還不好意思樂呢,在這兒跟我裝,裝吧,現在怎麼不裝啦?還不害羞摟人家睡呢……”
說著感覺門口好像有人,一抬頭看見晴嵐正盯著她。羅瓊不愧大家出身,很自然地朝晴嵐笑笑;“這傢伙把人家摟得喘不過氣,弄醒了。”
晴嵐反倒不好意起來,似乎自己是個偷窺者:“他的電話,我來是想叫醒他接電話。”
“這不是沒響了嘛。有急事待會兒會再打過來。小傢伙睡得正香呢,讓他多睡會兒。”羅瓊說著起身拉開被子輕輕蓋在章鳴身上。穿鞋走到晴嵐身邊:“走,別把他吵醒嘍。”
走到餐廳,羅瓊見桌上兩個空酒瓶,一拍腦袋:“我說昨天怎麼就醉了呢?原來喝了好多酒!”
晴嵐走過去收拾酒瓶:“你們三個一共喝了不到半斤好不好?”
“那酒呢?”羅瓊不信。
“我啊。剩下的撒了一點,諾,”晴嵐指著桌子上的水漬,“撒了這點,我都喝了。”
羅瓊吃驚地睜大眼睛:“不會吧?你的一瓶喝了,又喝了我們的半瓶?我可是記得和賀琴一人一杯地喝了好多。”
晴嵐拿起羅瓊喝酒的杯子:“這麼小的杯子最多七八杯,能有一兩半到頭了,還好多,切!”
這是賀琴也醒了,打著哈欠走出來,見倆人站在餐桌邊說活,大驚小怪地道:“你們喝到現在啊?”
“喝你個大頭鬼!”羅瓊道,“就你乾的好事,拼命灌我酒,菜都沒吃著,這會兒肚子都餓疼了。”
晴嵐怕耽誤事,趕緊攔住羅瓊的話:“賀琴,遊打來電話。”
賀琴問:“說啥?”
“沒敢接,我跟他不認識。”晴嵐說。
“切!”賀琴找到自己的手機,開啟一看遊處長打了三四個電話,嚇得一伸舌頭:
“要挨批了!”
趕快撥打遊處長電話:“章鳴呢?去把他找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