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這個大叔身穿一件發灰的白襯衫,一條不是很新卻很平整得黑色西褲,嘴裡叼著個菸斗,那一臉的鬍渣子顯得有些邋遢。但是精神頭卻很足,雙目炯炯有神的。左右兩邊揹著阿凱他們的村民,見到大叔後都是一臉得笑容,眉飛色舞的喊了一聲:“村長好!”

“村長?”我一臉疑惑得看著身邊的人,他們揹著人,又走了這麼久的路,早就已經累的氣喘吁吁,滿頭大汗了。此時此刻見到村長,卻都是一點疲憊的感覺都沒有,笑嘻嘻的。這種笑不是殷勤的那種,也不是見到領導強擠出來的乾笑,而是給人一種好像,見到了自己特別親近得人的那種笑。看來強子他老爹還是個很得民心的優秀領導人啊!我不由得對他老爹產生了好奇。同樣也對強子產生了好奇。

強子爹衝著我身邊的村民點了點頭,很漫不經心得看了我們一眼,然後轉過身,扶了扶嘴裡的菸斗,吐出一口白煙,用一種很是沙啞的聲音說了一句:“抬到屋裡來”,然後就一背手進了屋。看著強子爹的背影我心想,這老大爺還挺酷,感覺相當得有威嚴。

隨後王強引導幾個村民先進了屋,我便跟著揹著阿凱的那個村民,最後一個進到了王強家的正房,剛進門我就是眼前一亮!強子家看上去,可真是比英嬸家大了太多太多!進到屋子裡以後我發現,他家不但有沙發,茶几,就連液晶電視,空調,電冰箱所有的生活家電,能想到的基本上都有了。就算是村長,在這麼偏僻的小山村裡,這也顯得太土豪了吧!就放在客廳裡的那臺三星的液晶電視來說,就比我家那臺康佳的大上好幾圈。

我簡單得打量了一圈王強家的客廳,也沒有過多逗留,就跟著來到了二樓的一間臥室。王強家看得出來是後期改造了,沒有正房偏房,而是把所有的房間連在了一起,還加蓋了二層,裝修得不說很精緻,但也算是說得過去,跟一般的城市家庭差不多,身處其中,如果不是因為我剛從院子裡面進來,我可能會以為,這就是一間某小區的單元樓。

二樓的空間不大,有三個房間,王強告訴我,因為不定期的會有人到村裡收藥材,所以村子裡很多人都在家裡加蓋了很多客房,方便招待前來收藥的老闆們。

把昏迷著的人放到臥室後,王強和村們民們又開始一陣忙活,到廚房裡煎了一大鍋的中藥,特別的臭,我本來是想幫忙乾點什麼的,但是這味道讓我有點噁心反胃,所以乾脆留在二樓的房間內,看著阿凱他們。

折騰了大約半個多小時,王強和村民們一人端著一大碗藥湯上了樓,掰開他們三個人的嘴巴,一口就灌進去大半碗,被灌了藥的人開始狂咳,好在只是咳嗽了幾聲,就都又安靜得躺下了,我看著那發著臭氣,黑乎乎的藥湯還在從他們的嘴角往外流,就感覺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難受,渾身不自在。

王強的阿爹,在他們三個人的太陽穴上紮了兩根銀針,輕輕得轉動銀針刺激了一下,又給他們三個人號了一遍脈。這才點了點頭,說道:“沒事了,睡一宿明天就能醒過來,在養上三天就一點影響都不會有了。”

我聽了王強啊爹的話,又想起英嬸家的劉彤,好像他們都是又被捂鼻子,又要被灌湯藥,而且還要修養個三四天才能恢復,可是為什麼只有我,只是帶了防毒面具,眩暈了那麼一小會兒,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呢?莫非是我中毒不深,所以才不像他們這般嚴重嗎?

我帶著疑惑看向王強爹,想問問阿凱他們到底是中的什麼毒,為什麼會弄得像鬼上身一樣!沒想到王強的阿爹根本就不給我提問的機會,淡淡得說了一句:“沒什麼事就早點休息吧!”然後手一背,慢慢悠悠的下樓去了。我看著老大爺下樓的背影,心想,這老頭還不是一般的酷,這麼冷淡的一個人,怎麼會被這麼多村民擁護的呢?在我的印象裡,這種人緣好的人都是每天笑呵呵的,為人熱情,還能說會道的啊!可是王強爹這麼冷漠,真不知道村民們是因為什麼愛戴他的。這裡面一定有故事!

村民們也紛紛道別準備離開,我和王強一起把他們送出了院門,我道了幾聲謝,目送他們的背影在黑夜裡消失,我才和王強回到了院內,王強關好院門,轉過頭對我說道:“老蔫,餓不餓?”被強子這麼一問,我還真是感覺到肚子裡一陣發酸,經歷過剛才那些事,又在山路上行進了這麼久,其實我早就已經飢腸轆轆,但是看著同伴們全都出了事,因為擔心,所以也沒感覺,現在一切太平了以後,肚子裡那種空空得感覺,還真是挺難受的,於是我看著王強,點了點頭。

王強把我帶到了他家的廚房,我以為他家的灶臺,會是和英嬸家一樣燒柴的,沒想到的是,他家的灶臺竟然還是煤氣灶,一個大大的煤氣罐放在一邊,電冰箱,自來水,抽油煙機,可以說是要啥有啥,生活在這種距離市區那麼遠的小山村裡,生活水準卻還這麼高,我不由得感慨道:“真的是時代在發展,社會在進步!”

強子開啟冰箱,拿出了一些我沒有見過得野菜,和半隻雞,隨便剁了剁,開啟火熱了鍋,沒一會兒兩菜一湯就放到了桌子上。

一盤野菜炒雞蛋,一盤燒雞塊,還有一碗野菜湯。真看不出大大咧咧的強子,竟然還有這手藝。雖然賣相不太好,不過聞著雞塊發出的肉香,我得肚子就開始一陣打鼓。

我毫不客氣的夾起一隻雞腿就是一大口,還別說,味道還真不錯。強子站在一旁,微笑得看著我,一臉滿足得表情,好像看著我吃,他特別爽一樣!

我被強子看的有點不好意思,吐出一根雞骨頭對強子說道:“你也吃啊!”

強子轉過身,從櫃子裡拿了一個裝了半桶暗紅色液體的塑膠桶,又拿了兩隻杯子,放到桌上,然後走到窗邊,開啟了窗子,一陣清涼的山風吹了進來,頓時感覺涼爽了很多。

王強背衝窗戶,座了下來,他的背影映在玻璃上,模模糊糊的,從我這裡看過去,就好像一個人站在窗外,正在注視著我們一樣,有點嚇人,我打了個寒戰,趕緊把目光收了回來,放到了眼前的燒雞塊上。

王強在褲子上蹭了蹭手心的汗,“咔”得一聲擰開了那個塑膠桶的蓋子,一股夾雜著草藥味的酒香傳來,強子倒了兩杯,一杯放到我面前,拿起一杯自己喝了一小口,很享受得吐了一口氣,吧唧吧唧嘴,回味了一下,然後對我說道:“來,嚐嚐,這是我自己釀的藥酒,很補氣的。”

我很少喝酒,但是此時又不好意思拒絕,於是便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這口酒剛一進嘴,我就感覺一股濃烈的酒味,夾雜著一些微苦的草藥味道,嗆得我差點把酒噴到強子臉上!我屏住呼吸,像喝藥一樣把酒嚥了下去,就感從我得喉嚨到我的胃,一陣得發熱,燒得我很是難受,我連忙端起面前的湯碗,咕嚕咕嚕的喝了兩大口,把酒味壓下去,這才舒服了許多。我喘著粗氣,面紅耳赤得說道:“這酒也太辣了!”

王強自己又喝了一口,然後“哈哈哈哈”得大笑起來。“老蔫,你還是老樣子!”說完,強子得眼神就變得有些渙散,好像有心事,眼圈似乎都紅了。“怎麼了?”我有點被強子鬧蒙了,不明所以得看著他,詢問道。

強子又是一大口,把酒杯裡的酒一飲而盡,然後又倒上一杯,對我說道:“唉!也沒什麼,就是又能看到你們,我挺高興的,又想起來好多以前咱們在寢室的事,那個時候你就成天一個人坐在床上發呆,也從來不跟我們接觸,其實我一直覺得你是個傻里傻氣得怪人,咱倆認識這麼久了,這好像還是第一次,一起坐在桌子上吃飯吧?”

我看著強子,不明白他到底想說什麼,於是我沒有回答,只是點了點頭,讓他繼續說下去。強子端起酒杯跟我碰了一下,繼續說道:“其實我挺喜歡你們幾個的,我出生在這大山裡,第一次到城市裡去上學認識的就是你們。我們山裡的孩子性子直,我覺得既然這麼有緣,那我們就是一輩子的好兄弟了,可是沒想到,老天竟然對我這麼不公平,早早就讓我離開了學校!”

我看著強子一臉痛苦的表情,看上去好像受了什麼委屈一樣,連忙問道:“到底怎麼了?我聽說你不是因為打架被公安局抓走的嗎?難道不是這樣的?”強子一臉苦相得看著我,眉宇間帶有一絲絲的憤恨!“是這樣沒錯,只不過不是你想得那樣。”然後強子就給我講述了整件事情得經過。

強子說他們村,在他還很小的時候是非常貧窮的,但是人與人之間也是特別的純粹,都像一家人一樣。他的啊爹以前也不是現在這樣,那時候還不是村長。但他為人很熱情,性格也很開朗,見到誰都會打招呼,喜歡和別人聊天。當時強子家庭雖然條件不好,但是卻過得很幸福安逸。

可是老天好像要故意玩弄他們一家一樣!在強子十歲的時候,他的阿媽生了一場怪病,雖然他們整個王家村都多少懂點醫術,可是那也只是侷限於一些常見的小病上,他阿媽得的不知道是什麼病,當時的條件很差,那時候還沒有修通城裡的公路,家裡又很窮,沒有能力把他阿媽送到醫院去救治,在全村人都想盡了辦法以後,還是去世了!

強子一家從阿媽走了以後,陷入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沉痛之中,強子的阿爹也沒有以前那樣的開朗,總是自己獨自一人,仰望天空發呆。強子打小就很堅強,雖然阿媽的去世,在他的心裡也是十分得痛苦,但是他卻沒有向命運屈服,小小的強子知道,生活還要繼續,以後的道路還很長,所以他加倍的努力學習文化知識,他明白唯獨只有知識才能改變命運。就這樣強子跟他的啊爹相依為命了四年,這四年村子外面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先是有一些城裡的人陸陸續續的開始喜歡到他們山下的村子裡旅遊,然後就是修上了馬路,通了車,最後還拉上了電線。可是對於他們這個深山之中的小村子來說,卻一直無人問津。當時的村長,也想借著這股風,在村子裡開展旅遊業。可是來村裡子的遊客少得可憐!而且還會有人時常的中毒,出現危險,最終來他們村子的遊客就一個也沒有了!

強子說到這,點上了一根菸,很神秘得看了看我,然後壓低了聲音對我說道:“其實我聽過一個傳說,你想聽不?”我點了點頭,做了個請得手勢,示意他說下去,強子沉思了片刻後說道:“這要從一起旅遊事故說起。”

事故發生在當時村長開展旅遊業後沒多久,有一些自認為資深,不懼大自然危險的旅遊愛好者們來到了他們的村子,小住幾日後,不聽勸阻的依然往大山的深處繼續前進,從王家村的後山上去,就是他們村祖墳的所在,那裡一到了晚上就會起霧,霧氣中含有讓人神智不清的劇毒,但是這霧氣就只是飄到王家墳附近以後,便不會在往下蔓延。但是在某些特殊情況下,也會蔓延下來,有時候甚至會出現在村子裡,比如有微風,或者連續的陰雨天氣,就如同今天山中的微風,把霧氣吹下山,所以我們一行人才中了招。。

不過這點霧氣的威力和深山裡的比起來,簡直就是小麻雀見了老鷹王,根本不值一提!王家村後山在往上走是一片真正的無人區,那裡不但人跡罕至,就連鳥獸都沒有,而且不但晚上有霧,白天也是霧氣環繞,就算有王家自制的解毒藥,那山中的兇險也不能完全應付!

那批遊客不聽勸告執意要上山,並且花了大價錢買了一大堆的解毒藥,在金錢的誘惑下,村長也只好點頭答應了。這批人上山以後就沒了音訊,久久也不見有人下來,起初村民們也為此事擔心過,派出過不少有經驗的採藥人進那片山裡去尋找,可是連一點痕跡都沒找到。當時村長就覺得,可能他們根本沒進去,因為如果真的進去了,最起碼也該留下一些腳印吧?或許他們見太過危險,就從別的地方下山了呢。所以慢慢地這件事就被村裡人淡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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