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公英被震撼到了,沒想到馬超早在那時,就已經盯上他了。
成公英詫異地說:“屬下也曾經企圖偷襲阿陽,並在途中包圍少主,險些殺死少主。少主不記恨屬下?”
張繡怒道:“你還有臉說!”
馬岱拍拍張繡的手,張繡才沒有繼續發作。
馬超笑道:“犀首公孫衍也曾經策劃五國合縱攻秦、說義渠攻秦啊!秦惠文王亦用之為相。”
成公英一聽,舉袂,向馬超深深地揖拜。
“少主胸懷寬廣,屬下佩服。”
直起身來,成公英又自嘲地笑道:“不過,屬下侍奉韓遂時,屢屢用計,屢屢被少主識破,屢屢為少主所敗。韓遂之所以屢戰屢敗,還不是因為屬下這個謀士不夠稱職,遠不如少主和賈文和深謀遠慮,洞若觀火?如此拙劣的謀士,少主卻肯用韓遂之命來換取,少主不覺得因小失大嗎?”
一旁的馬岱笑道:“成公先生,你說你不如吾兄長,此話非虛!因為都這麼久了,你還是想不明白韓遂真正的失敗原因。韓遂之所以敗於吾兄長者,並非是計謀不深、謀士不用,而是天道所致、人心所向也。”
馬超聽了,覺得自己能有這樣出色的兄弟,真是難得的福氣,讚賞地對馬岱微微頷首。
成公英詫異地說:“哦?還請將軍賜教。”
馬岱侃侃而談:“韓遂裹挾羌氐,禍亂涼州,荼毒生民,殘害天理,此乃取禍之道也。而吾兄長卻對部曲嚴加管束,整理軍紀,使兵不擾民,使民不恨兵。又多次在軍糧緊缺的情況下,節省出眾多軍糧用來救濟饑民,活民無數。如今得了涼州,更是不惜與所有世家大族為敵,禁止土地兼併,將土地分給百姓耕用,加之輕徭薄賦,此乃仁政也。
孟子曰: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韓遂自為失道之事,豈得人助?是故,韓遂麾下十幾萬士卒,每每一被吾兄長打敗,全都立即選擇投降,吾兄長在一月之內就攻下大半個涼州,正是此理也。”
成公英聽完後,深深地嘆了口氣,說:“將軍之言,使在下醍醐灌頂。是在下短視了。”
馬超笑道:“足下也不必氣餒。雖說足下所設之計皆被識破,但就算是吾與賈文和,也很難能想出如此精妙的計謀。例如足下所設的避實擊虛、偷襲阿陽之計,也是讓吾左支右絀,始料未及啊。”
成公英自嘲地說:“少主抬舉。屬下之計策再怎麼精妙,又怎麼能與賈文和之奇謀相提並論?韓遂與其兩萬精騎陷入少主之重圍,猶如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本就是可消滅、可不消滅的。而賈文和卻化腐朽為神奇,天馬行空地將他們的作用發揮到最大化。
如果說逼迫韓遂與其敗兵去取西域,已經是妙計;再犧牲掉二十萬敦煌百姓,去替換掉西域原住民,化蠻夷腥羶之地,為我華夏禮儀之國,便是妙計中的妙計!
賈文和還如此地洞察人心,利用屬下與韓遂之私情,不僅使韓遂答應退入西域之事,又能為少主增添增添謀士,以為羽翼,真乃一舉多得,以小得大之好計啊!”
說到韓遂那裡,成公英臉上再次顯露出不甘心和憤怒之色,他看著賈詡,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地說。
這讓幕府之中氣氛再次變得尷尬,馬超很明白成公英自然是仍然對賈詡設計他而耿耿於懷,便說:“足下,吾與你明說了吧!雖說你之前一直輔佐韓遂,使他一直與吾為敵,多次壞吾大事。吾也知道,讓你離開韓遂、你所忠之主,實在是過於殘忍卑鄙。但不論如何,既然韓遂已經將你交給吾,吾現在是你之主,吾不管你是如何想法,但吾知道,吾只保持一顆平常心即可。吾待你,必定會如待賈文和、楊義山一般,絕無他心。”
成公英這才沒有更為仇恨賈詡,他嘆了口氣,再一揖拜,說:“既然少主如此開誠佈公,屬下也實話實說,屬下侍奉少主,此乃被逼無奈耳。不過,既然屬下來之前,韓遂已經交代屬下,要對少主忠心耿耿,要如侍奉他般,來侍奉少主,那屬下就一定會聽韓遂之囑託,視少主為主,別無二心。”
馬超聽了後,心裡無限地感慨,韓遂竟然也如此性情中人,看來看人還真不能片面地看,還得全面地看。
馬超道:“韓遂既然有如此說,必是忠厚之人。”
成公英突然又跪了下來,說:“不過,屬下侍奉韓遂已久,對韓遂仍有私情。屬下能否提一個條件?”
馬超不用問,也知道成公英想提什麼條件,就說:“你可放心,只要韓遂不來攻擊吾之涼州領地,吾必不主動攻擊他。吾會讓他安心地去攻取西域,完成化西域為華夏之千秋偉業。”
出乎馬超意料的是,成公英居然搖搖頭,說:“屬下的條件,並非這個。”
馬超這就搞不懂成公英在想什麼了,詫異地說:“不是這個,又是哪個?”
成公英一臉平靜地說:“屬下只想求少主,在征伐韓遂之時,不要屬下參與就是。”
說著,成公英流下了兩行清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