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教授還在辦公室裡,一看他進來,大概就猜到了他的來意。
沈言的結果單已經出來了,心衰竭晚期,做最好的估算,存活期也只剩下大概兩個月了。
可用人工心髒的話,以她的情況來說,困難不小。
傅星寒在他對面座椅上坐下來,面色微繃著:“要不試試吧,換人工心髒是不是要去國外,趙教授認識這方面合適的醫院跟醫生嗎?”
趙教授沉默了半晌,將電腦裡的一個模擬人工心髒移植的影片點開,將電腦螢幕反轉,放到了傅星寒面前。
他聲音凝重:“你先看看這個吧,如果使用人工心髒真的那麼簡單,很多心髒病晚期的患者,也不會都沒有用上。何況現在無論國內外,人工心髒技術,都還不是很成熟。”
傅星寒看向影片畫面裡,患者本身的心髒被取出,再是將兩個人工心室植入到心髒位置,透過連線管穿過人體胸壁,連線到體外一個碩大的空氣泵上。
傅星寒看得頭皮有些發麻,活生生的一個人,像是一個冷冰冰的機器一般,被從體內拉出管子,再時刻靠著一個笨重的電源存活。
趙教授沉聲解釋:“人工心髒會比原本的心髒更大更重,大概是原本心髒的三倍重量,沈小姐的體型瘦小,基本的移植過程都可能會有困難。
假設順利移植了,十多斤的體外電源會需要時刻帶在身上,確保任何時候電源的正常連線,同時體溫也需要大量的血液稀釋劑來維持……”
傅星寒有些聽不下去了,這些話更像是在討論一個物品一個機器,不像是在討論一個活生生的人。
他再出聲時,聲音有些無法再冷靜下來:“趙教授的意思是,她不能植入人工心髒,靠藥物維持再等待適配的人體心髒,是唯一的選擇。”
趙教授面色有些為難:“這是活命的事情,我不能替你跟沈小姐做選擇,我只能說,我的建議是盡量再等等適配的活體心髒。
植入人工心髒,就意味著沈小姐本身的心髒會被拿出來,以後放回去的機率幾乎為零。一旦人工心髒出現任何問題,沒等到活體心髒,短則幾天,就可能沒了。”
傅星寒張了張嘴,他嗓子裡啞得厲害,說不出話來了。
電腦裡的影片還在迴圈播放,他明明看不下去了,還是死死盯著,一遍遍地看著。
趙教授有些不忍地將電腦拿了回去,合上了螢幕:“我的建議,是先再等等吧,你想了那麼多辦法,或許明天或者後天,適配的心髒就找到了呢?
當然如果還是沒有,人工心髒這個方法再不好,也沒有別的選擇了,到時候我肯定不會再勸你。”
傅星寒掌心攥緊,手背上青筋畢現:“再等一週吧,一週後還是沒有適配的心髒,我帶她出國換人工心髒。她的身體也等不了更久了。”
趙教授看了他一會,有些遲疑道:“恕我直言,她現在的情況,除了等待,藥物治療的意義已經不大了。
心衰竭加上抑鬱症,她真要能再熬兩個月,維持穩定的情緒才是最重要的。
星寒啊,你要是真的關心她,哪怕是為了她的命著想,也該讓她先去她自己想去的地方,做她自己想做的事情。”
他看傅星寒沉默著,嚴肅繼續道:“以她現在的情況,如果再有一次嚴重的情緒起伏,後果是很難設想的。”
傅星寒面色繃得厲害,他仍是沒說話。
虛掩著門的病房外面,墨澤江站在那裡。
直到病房裡的交談聲停止了下來,他才回身離開。
手機裡接到了他給紀詩瑤安排的心理醫生的電話:“墨先生,紀小姐的心理檢查結果出來了,並不是您想象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