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曦上下掃了我一眼,沒有說話。
“怎麼樣,陪我喝一杯?”我看他。
“你身上有傷,不能喝酒。”岑曦拒絕。
我沒理會他的話,自顧自給他滿上了一杯“大不了我不喝就是了,但我酒都帶過來了,總不能再讓我帶走吧?”
我將就遞給他,他卻沒接。
我有些落寞地笑了一下“罷了,酒只有喝到自己的肚子裡,才能解去千仇嘛。”
說完,我收回手,準備將杯盞裡的青酒一飲而盡,岑曦卻突然伸手阻止了我。
“你有什麼心事?”岑曦邊問邊將酒盞拿了過去。
我沉默了一下,嘆氣道“我剛剛收到一封家書,上面說,讓我立刻回魏應候府,他們要開堂除掉我候府世子的名頭,讓給二弟來承襲。”
岑曦的手一頓,他抬頭瞧了我一眼,默默將杯盞裡的酒喝了進去。
“信是我娘寫的,她讓我不要傷心,不要因為這些虛名與家中不合,她說,我永遠是她心愛的孩子,是魏應候府的子孫。”
我自嘲一笑,順手又往杯盞裡倒了一杯酒。
“可她不知道,”我抬頭去看默默喝酒的岑曦“魏應候府早不該有我這個子孫了。”
“而我最終……也只會讓她失望。”
“咚!”
岑曦一頭栽在桌子上,暈了過去。
我望著面前杯倒夢醉的少年,眼中眸色沉了又沉,最終還是一笑。
“我只是希望能有一個安穩的家啊……”
可我總是求而不能,既然如此,不要便不要了罷。
我站起身,開啟門走了出去。
門外的呂玄已經等候多時了,他看到我出來,面色一鬆。
“老夫便知道,無論如何,你總會做最正確的選擇。”
我沒有接他的話,只是負手淡淡道“天一亮,你便帶著他們一起走吧,明日負責守城門的侍衛,我已經派人都打點好了。”
方才我在屋裡將的話,他在門外都聽得一清二楚,也知道我現在心情不好,便沒有再對我多說什麼。
我轉身離開前,他突然對我長作一揖,低聲道“下官在京城等著你。”
我沒說話,徑自回了屋子。
我是芩國的丞相,我知道自己肩上的責任是什麼,我也知道,天家不容情,魏應候府能不能撐下去,就看我會怎麼做了。
翌日,我奉詔入宮,拜見祁帝陛下。
“怎的今日……”祁帝看到只有我一個人來,不由驚訝了一下,他溫聲詢問我“岑太子的身體仍沒有好些麼?”
“回稟陛下,我家殿下他自幼身體就不太好,如今又在貴國一連遭遇多難,故得細細調養好些日子才能下地走動。”我彎腰拱手“今天雖是談判有關不達國的事,但想必有我在場已是足夠,我家殿下……還是讓他多歇息歇息吧。”
這麼明顯帶著刺兒的話從我口中說出,位於眾臣之首的顧元城抬頭看了我一眼,立馬皺起了眉。
我注意到了顧元城擔憂懷疑的神色,可我故意沒有去理會他,而是把目光毫不客氣地放到了祁帝的臉上。
這般大不敬的舉動,自然惹得在場諸位大臣的不滿,可祁帝始終一副溫和笑意的樣子,一點兒生氣的神情都沒有,倒叫他們有些不知道該不該當場對我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