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眼看著裂開嘴大笑的宋良,一句話也沒說。
“我還以為,我大芩堂堂百官之首的丞相大人是一個只會笑裡藏刀的狡詐之徒,沒想到沈相大人還是有發脾氣的時候的。”宋良嘲諷“就是因為一個屬下?”
王捷看我。
我冷道“如果你真的覺得活著沒意思,本相不介意做一次善事。”
“豈敢勞煩大人?”宋良笑得奇怪“大人這次來找我,可是又有什麼事麼?”
談到正事,我的表情恢復了原來的樣子。我起身走到宋良的旁邊,居高臨下地看他。
“聽聞宋知府有一手查探旁人私事的絕活?本相素來傾慕,也想學上幾招,不知道宋知府可願意教授一二?”
“你把我打成這樣,我憑什麼教你?”
我微笑著看他“來人,上刑。”
“別,別別。”宋良服軟“我怕了你了。”
知道怕就好。
我道“說吧,什麼秘訣?”
天上的雪花一刻不停地向下落,直往衣服縫隙裡鑽的北風呼呼地肆意颳著,冰冷的雪堆裡除了幾根沒被掩埋起來的枯草,就只有凸起的石頭。
這郊外的風就是比圖州城裡的大。
王捷緊握住手裡冰冷的劍,兩隻耳朵被凍得通紅。他望著身前一臉興奮的主子,無語地捂了捂耳朵。
“主子,你真信他的話啊?”
我盯著前方几十米處的相思亭,回道“宋良說了,這相思亭是圖州少爺小姐最喜歡私會的地方,我們埋伏在這兒,準沒錯。”
“可這大冷天的,誰會來這私會?”
“這你就不懂了。”我決定好好教教這個腦殼不開的下屬“有了情義的男女,他們的心在春天就是溫柔的風,在夏天就是消暑的冰塊,在秋天就是熟透了的果子,這在冬天呀,那就是熱烘烘的火炭盆。冷?你把火炭放在衣服兜裡,你覺得冷不冷?”
王捷搖頭“我覺得燙。”
我一噎,隨即點頭“燙就對了,感情這東西,就是灼傷人得緊。”
“既然傷人,為什麼還有那麼多人對它趨之若鶩呢?”王捷來了興趣,他追問道。
這個…這個嘛……
“因為……因為他們不夠聰明。”
王捷聽了我的回答,他瞬間沒了興趣。
“那屬下還是做個聰明的人好了”
“不是。”我回頭,試圖向他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
王捷根本不想聽我解釋,他一指相思亭道“有人來了。”
“啊?”我沒反應過來。
王捷一把把我的頭按下,他捂住我的嘴,在我耳旁輕聲道“是雲笙的胞姐。”
溫熱的呼吸就在耳旁,我把到口的驚呼聲硬是壓了下去,我拍了拍王捷的手,示意他可以把手拿開了。
王捷似乎愣了一下,隨即他放下手。
我把頭伸出去一點,就見亭子裡來了一名女子。
女子身著素色的墨邊勾紋長裙,裙帶上什麼也沒掛,唯有一隻精緻的鈴鐺在寒風中玲玲作響。她的髮髻中插了一支碧色的髮簪,簪子似乎是一件舊物,溫潤的光澤透出歲月的變遷,然而女子把它儲存的很好,沒有磨損,也沒有半點塵埃。
漫天白雪飛舞,女子手裡拿著一把油紙傘,她拉緊身上的披風,溫婉乾淨的臉龐上盡是蒼白和病態。
她好像在等著什麼人,但她並不著急,她只是安靜地看著亭外紛紛揚揚的白雪。
突然,一道人影偷偷摸摸地躲到了我們前方的雪堆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