硃紅玉愣了一下,搖頭說:“我計算過了,不用這麼多,五百元應該夠了,就是差,也差不了多少,家裡還可以想其他辦法的。畢竟借錢是要還的,我可不想身上背多重的債務。”
硃紅玉從宋浩文手上接過五十張十元票面的錢,一時沒忍住,淚水奪眶而出。她說:“謝謝你,弟弟!等會再給你借條。”說完,飯也不打了,就匆匆跑去郵局給家裡發電報。
下午兩節課後,硃紅玉趁人不注意,將五百元借條遞到宋浩文手裡。宋浩文接過後,看著那娟秀的筆跡,讚歎一聲,就將借條撕了。
“算你還了。”
“不行。”硃紅玉急了,“你這樣,我不借了。”
宋浩文笑著說:“姐,你我是不是君子?嗯,你承認了。那我們為什麼不搞個君子協定?你只要在心裡記得有這筆賬就行了,不必拘泥於形式。”
硃紅玉瞪著圓眼說:“我怕到時說不清楚。”
宋浩文反問:“怎麼會說不清楚?此事就你知我知,還與不還,還多還少,全在於你。反正我是不會把這點小錢放在心上的。”
硃紅玉莞爾一笑,一對迷人酒窩突然浮現。說:“弟弟,等我工作後再還錢,只怕是太遙遠了,現在才上大一呢。要不,我給你打工吧。”
宋浩文嚇了一跳。“你堂堂大班長,跟我打什麼工?再說,這不委屈你嗎?”
“缺錢的滋味不好受,沒錢餓死英雄漢。我算是想明白了,為什麼世上那麼多人不顧廉恥,甚至鋌而走險,這都是為了錢呀。”硃紅玉感嘆道。
“別這樣想啊。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這可是我們做人的原則。”宋浩文侃侃而談。
硃紅玉臉上飛上了一片紅雲。
“我就跟你當下把手,打打雜,但是時間得由我定,一天算我二塊。我也不拿錢,就記賬上,算我還債。”
宋浩文哈哈大笑。“你這是算資本家剝削工人,還是工人剝削資本家呢?”
硃紅玉撅起了小嘴。“你可別忘了,我這個打雜的,可是京城大學的高材生!”
“好,好。算你會說話,不愧是大班長。不過,來我這裡幫忙可以,得答應我兩個條件。”
“什麼,到你這裡幫忙還得講條件?”
“當然。”宋浩文伸出一根手指。
“第一,你不能一個人來,得再叫一個同學,否則,孤男寡女,時間長了,容易惹人閒話。”
硃紅玉啐了一口。“我是女孩,都不怕這些。你一個未成年小屁孩,想多了吧?”
宋浩文不慌不忙,伸出第二根手指。
“第二,你們都是天之嬌子,讓你們打雜,就有點過分了。我想委屈你們跟我學習電器修理,因為我太忙了,缺這方面的人手。”
“這沒有問題。我們也開始上實驗課了,有了一些操作經驗,學這些應該不難。只是叫誰來好呢?”硃紅玉想著同學中有誰願意來幫忙。“那仁花,怎麼樣?”
“好啊,只要她願意,我舉雙手歡迎。”宋浩文說。“你們到我那裡,既是幫忙,也是創收,不要僅僅看到一個方面。即使不能真正喜歡這份工作,最起碼也能看在賺錢的份上全力以赴。”
“我給你們開出五元的日薪,月結日結都可以。工作量力而行,但要儘量保證每天工作四個小時。時間選在白天還是晚上,這由你們自己定。”
“這個條件很不錯,我能接受。待會我私下問問那仁花,看她有沒有興趣。”硃紅玉滿意地說。
翌日,宋浩文還沒走近理科教學樓,就被那仁花攔在路上。只見她小臉紅通通的,眼神中充滿了好奇。
“宋浩文,聽紅玉姐說,你偷偷地在校外租了大房子,還幹起了個體戶?你好大膽喲。就不怕這事被學校知道了,處分你?”
宋浩文一愣,他沒想到對方會這樣說他,苦笑了一下,說:“現在是改革開放新時代,可不是越窮越光榮的年代,反而是越富越光榮,對國家的貢獻就越大。”
“就街上的個體戶,有幾個繳稅的?對國家的貢獻從何談起?”那仁花不理解。
宋浩文知道,這個問題在前世也曾困惑過很多人,也因此有了一場聲勢浩大的“姓資姓社”大討論,要讓對方理解這個問題,還得有個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