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停頓了一下,娓娓解釋道,“這桂花樹是主人前幾日派人種的。”
“前幾日種的,不是原來就有的嗎?”穆謠也愣了一下。
“主人知道夫人喜歡吃桂花糕,說著府上又太過空蕩,便派人在院子裡種滿了桂花樹。”謝安頓了頓,又繼續說道,“主人還說,若是夫人不喜歡,那就全都換了。”
穆謠搖頭,“不用換,桂花樹就行,我蠻喜歡的。”她相信拔了所有的桂花樹,重新種植這種事情,謝崇寧是做的出來的。
“夫人若是日常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我,今日我先帶您在府上逛逛。”謝安走在穆謠身前半步,依次帶著她經過謝府的每一處,穆謠也看出來了,謝安嘴上說著,是帶自己逛逛謝府,實際上是為了讓謝府的人認識認識她。
有謝安在穆謠身邊,下人們乖乖的行禮,一個也不敢有半分的怠慢之意。
到了晚上,穆謠一個人坐在空蕩的餐桌,看著面前擺滿的熱乎飯菜,輕笑了一下,“他這是真的生我的氣了?”
謝安站在穆謠的身邊,“夫人莫要多想,主人只是公務繁忙,不能回來與您一同吃飯,這些菜都是主人專門讓我給夫人準備的。”
穆謠抿了抿唇,看破也沒有說破,謝崇寧有多忙她不知道,但是要是到現在,她都沒意識到謝崇寧是真的生氣了,那她就是傻子。
她拿起筷子,就近夾了幾口菜,這廚子的手藝倒是不錯,可是滿桌子的菜再好吃,讓她一個人吃,也覺得不香。
她隨意吃了幾口,便興趣淡淡的放下了筷子,側過頭對謝安說道,“以後不要準備這麼多菜了,我就一個人也吃不完。還有,若是他不想見到我,我可以在自己屋子裡吃飯,不需要他躲著我。”
“夫人?”謝安微微愣住,立刻解釋道,“夫人誤會了,主人他是真的有要事在身。”
見穆謠不太相信,他又說道,“夫人可還記得從南潯回來的路上,明州城鬧了瘟疫一事。”
“記得。”只不過滿城的人,都被謝崇寧給燒死了,難不成現在皇上又追究此事了?
“這場疫病本來應該是控制住的,可是不知道怎麼,這病情在南方再度傳開了,現在所南方的人都開始往北邊逃命,京城靠南的幾個州縣,現在亂成了一鍋粥。”
穆謠蹙眉,古代醫療手段不發達,一旦發生了疫病,那必定是死傷無數的,“可是本應該控制住的病情,怎麼會忽然爆發?難道是漏網之魚嗎?”
謝安搖頭,“主人正在調查,而且您也應該知道,皇上最近身子不適,朝中動盪,主人實在是脫不開身。”
穆謠點點頭,內閣一直在接著皇上病倒的機會,剝奪軍權,這事情她也聽說過一二,而謝崇寧又是明確立場的人,這些內閣大臣,必定第一個對謝崇寧下手。
“那你給他送點飯過去吧,大理寺的吃食畢竟比不上府中的。”穆謠瞥了一眼自己桌上剩下的飯菜,頓覺得罪惡。
謝安為難“我們是有心送過去,但是主人的性子您也知道,我們若是去了,主人也不會吃,說不準還會罵我們一頓,要不……夫人您給主人送過去?”
“我送?”穆謠愣了愣。
“是啊,若是您送過去,主人一定會吃的。”謝安盡力對著穆謠做出了一個鼓勵的表情。“我這就讓人準備熱乎的飯菜,還煩請您給主人送過去。”
穆謠乾巴巴的張開了嘴,到底是沒有叫住謝安。
逃婚,加上新婚第一個丈夫沒在房間留宿,已經讓穆謠這個新晉謝夫人出了名了,如今她拿著食盒出現在大理寺門口,那可更是引人注目了。
大理寺門口的侍衛看見了穆謠,可是面面相覷誰也不知道該不該直接放穆謠進去。畢竟他們都知道,謝大人和謝夫人的關係並不和諧。
兩個侍衛互相“暗送秋波”,誰也不敢上去攔住這位謝夫人,都等著對方出口,就在兩人猶豫之際,穆謠拎著食盒便走了進去。
兩人又想攔,又不敢攔,心虛的跟在穆謠的身後,同她一起走了進去。
穆謠納悶的回頭看了兩眼跟在自己身後的侍衛,也沒有多想,輕車熟路的走到謝崇寧的書房,敲了敲房門。
奏摺堆積成了一座小山,將謝崇寧大部分的身子都遮擋住,只留下一片黑色的頭頂。
“誰?”謝崇寧語氣冰冷夾雜著幾分不滿,他已經忙得焦頭爛額,這時候還有人敢打擾?
穆謠尷尬的低著頭,拎著手裡的食盒,“是我。”
謝崇寧慢慢抬頭,眼神卻瞬間有了變化,但是他仍舊冷著一張臉,淡淡的問道,“你怎麼來了?家裡有事?”
穆謠微微抬起雙手拎著的紅木食盒,“我見你沒回來吃飯,聽謝安說你在忙,就想著給你送點來。”
她拘謹的站在門口,覺得足像個送飯的丫頭,哪裡有半分女主人的底氣?“你若是不想吃,那我拿回去就好了。”
謝崇寧神色柔軟了幾分,看了看茶桌,“不用拿回去,放在桌子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