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鳴心哭喊道,他為什麼可以傷到我?這不可能。
顏殿下道:你受傷了?快退出去,我們不是他的對手。他在吸收我們的力量,他越來越強了,你快跑啊,鳴心——
鳴心低頭看了看插在自己胸口的光劍,定了定神,堅決道:不要,我不能讓你一個人!
在一陣爆閃光線過後,顏殿下再無回應。
鳴心的視線開始虛晃。夢境世界混沌地攪動起來,整片星空凝結成了混沌的一團,太陽月亮與星星,一併在其中浮沉。
又是刷地幾聲箭矢破空,鳴心便徹底地失去了視線。
很長一段時間,趙佶的面前什麼都沒有,什麼也聽不見,在他以為這幻覺即將結束的時候,他聽到了趙佖的聲音。
“教主大人,聖女大人好像不在這裡。不在夢境裡,也不在夢境外呢。”
“她聰明的時候,好像總是用來反抗我。罷了。我得到這份‘力量’了,他們成為了任由我控制的‘動物’,兇殘狠戾,殺氣騰騰,等於說,我可以自由操控風雪與夢幻,現在,我要將這份力量覆蓋到整個汴京城……這可能會耗費我的一些力量,你替我看守著這裡,千萬不要讓別人進來,華陽教主可不能因為這樣的原因,被人偷襲了……”
“好。小的一定照辦。一定一定。”趙佖笑起來,道,“啊,教主大人果然是天下無敵,天下無敵,這宏圖大業的實現,指日可待,指時可待。只是想不到,教主大人竟會這樣大方地將王位交給我,就因為我替您做了這些事,教主大人實在寬宏,小的感激涕零……”
過了好一會兒,又浮現出教主的聲音。他的聲音帶著一絲詭異的疑惑:“申王,你在做什麼?”
“沒什麼,我只是想著……教主大人,您這樣是不是想更方便地控制我?我終究也是逃不過您的控制,也會像前幾個皇帝一樣,變成您的傀儡吧?是吧,教主大人?那麼,如果我在您最虛弱的此刻,將您整個吞噬掉——那麼,成為傀儡的,就不是‘我’了吧?”
“申王趙佖!你停下!你什麼時候,從哪裡,學的這等邪門功夫?”
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大。隨著一陣尖銳鳴響燒過去,死一般的寂靜盪漾開來。
“……跟您學的呀,教主大人。”趙佖的聲音帶著冰冷無比的笑意,“這一切,都是您教給我的。畢竟我是您最信任的人了——是不是?那您願意,將靈魂也交給我嗎?”
趙佶猛地醒過來,大口大口喘氣,渾身冷汗,彷彿是做了一個噩夢。他跌跌撞撞走到一棵樹邊,伸出手來扶住樹幹。
局勢非常明朗了,他心想。鳴心的身體四分五裂,而靈魂變成類似惡魔的,不受控制的力量,這種力量要暴走到她生命消逝的那一刻,到她整個地耗盡,完全地喪失用途的那一刻,無論結果如何,她的死亡都不可挽回。
她無法控制自己,因此她要“提醒”。
她帶來的資訊非常重要,也非常驚悚——華陽教主被申王趙佖吞噬。申王趙佖,就是現在的“華陽教主”。
我知道了,鳴心。謝謝你。大家堅持住。你們都必須脫離這裡,現在,馬上。人內心最黑暗痛苦的回憶,不是那麼好面對的吧。
“嘶——”聲音從他嘴角出來,他低聲自言自語道,“我又不是鳴心,為什麼不說出來呢……鳴心,多謝你不殺之恩,非常感謝……”
趙佶低聲說完,抬起頭來看著四周——他看見葉朗星僵硬地立在那裡,保持走路的姿態,可只走出了半步,就被精神幻境困住,不知道看見了多麼恐怖的東西。
他們一個個地都在遭受精神攻擊呢。趙佶想著,這一次,他以極快的速度擺好手壎的姿態,猛吸一口氣,滴滴嘟嘟地吹了起來。他看見樂曲的形狀從指縫間流出,在幻覺森林裡,一向只可聽不可看的音樂,竟然可見可感起來——它也是一種能量,一種武器,是拯救夥伴們的唯一方法,是趙佶必須要牢牢把握的東西。
吹奏處,光環繚繞,將紫藍色的“境”破開,一團一團地繞到一起,形成長蛇的形狀。侵襲而來的鬼怪魍魎都望而卻步,趙佶終於可以自由地走起來了。
——開始,救援。
作為“未央神劍”魏凌雲的徒弟,葉朗星最感到厭煩的就是“師兄”這一身份。天生不喜歡被束縛的他,時常因為師父對他說的“你的這些個師弟可不像你這麼聰明,怎麼樣都不會受誘惑,你得給他們做個榜樣啊”這樣半誇獎半威脅、綿裡藏針笑裡藏刀的話,而被迫要規範自己的行為,走路都得昂首挺胸。
王烈楓參軍之前,葉朗星還算是活得輕鬆自在放蕩不羈的,直到王烈楓向大家告別,再沒來過師父的大院子,葉朗星才猛然感受到自己肩上的負擔陡然加重,原來這之前都是師兄扛著——也不是,在這之前的師兄,天生就是高大全的,他根本不用“做榜樣”,他“本身”就是榜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