術法無分正邪,善惡只憑人心。
縱然場中眾人都聽過這類話,但凡是踏上修行路者皆知,術法確有正邪。
修行需修心,本心於修者來說尤為重要,修行一途皆是重視心性。但是世間有歧途,修行有邪法,邪法不修心,為求力量,不擇手段,縱使迷失自我,也毫不猶豫。
前推千百年,吞噬他人血肉修為之術也曾大興,然而未過多久,便急速消亡,曾令世人色變的吞噬血肉邪術如同時光長河中泛起的水花,終究消失在過去。
凡是踏入此途者,縱使前期進步神速,力壓同輩,然後換來的卻是難以善終,無有圓滿者。
興不過一輩人,亡不過一輩人。
然而誰也未曾想如今會再見此等術法,古城之中,眾人看著灰衣人,心中不知其所思,但每人臉上皆露出忌憚之色。
上官正天與灰衣人遙遙相對,見到灰衣人沒有再進一步,就不再理會,挽著周筱筱轉身向著深處走去。
隨著兩人身影漸遠,腳步聲漸消,廣場上變得無比安靜,所有人目光皆停在灰衣人身上,氣氛變得壓抑。
壓抑的氣息很快被打破,玄學宗的大師兄知道這時候不好說什麼,但他必須要說些什麼。
“你曾向四皇子允諾過萬無一失。而古城中的事情一旦傳出去,你與我們的下場,你應該清楚。”
灰衣人看向玄學宗的大師兄,似笑非笑道:“你可知他是誰?”
他是誰?
所有人心頭浮現方才那名少年,縱然面對己方眾人,也是面色如常,毫無波瀾,淡漠的眼神中透露出的是一種來自心底的無所謂。
玄學宗的大師兄突然意識到,縱然聽到“蔡瘋狗”、甚至見到他出手時,那個少年神色依舊淡然視之,年輕一輩子,有人會沒聽過“蔡瘋狗”三個字嗎?
那時玄學宗的大師兄沒有將他攔下,並非他力歇,而是本能的避讓,一種趨利避害的本能。雖然他不想承認,但他心中比誰都清楚。
此刻灰衣人出這個問題,玄學宗大師兄不由心跳一抖,呼吸變緩,直直看向灰袍。
“他是上官正天。”
灰衣人聲音平平,然而落在玄學宗的耳朵裡不亞於晴空炸雷。
上官正天,姓上官,自然是上官家的人。
上官家,自然是那個上官家。
一個在南土稱雄近萬載的家族,經歷多少風雨,至今屹立不倒,萬年間這個家族又走出多少風雲人物,最終他們又歸往何處,誰也數不清,誰也不知曉,所以,誰也不敢揣測這個家族的深度。
哪怕把這個家族撇開不說,上官正天這個名字對場中眾人來說也是如雷貫耳。
年幼之時被不歸人偷襲,但依舊成長起來,隨後獨身一人出了九龍城,進了無數險地,又安然而出。
雖然這個少年一直在山野間行走,名聲卻顯露於俗世與修道人之中。曾有人慾將這個上官家的天才夭折於年幼時期,卻發現這個少年與那九龍城一般,讓人難究其極,不知深淺。
他尋了幾年藥,路上究竟埋了多少寒屍?上官正天四個字壓得眾人喘不過氣。
“大師兄,那我們怎麼辦?”有人開口問道,聲音刻意壓低,但眾人依舊感覺到了一絲恐懼。
玄學宗大師兄沒有說話,而是將目光投向灰衣人。
“哈哈,上官正天,我正想與他一會。”灰衣人忽然大笑起來。
方才與那紅衣女子相鬥時,看似隨意,真實情況如何他心底最是清楚,那般逼視上官正天,不過為了試探出他的態度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