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林老太公回到內屋,便看到林照坐於一旁,頓時喜笑顏開,調侃問道:“我林家的大高手回來了啊!”
林照見祖父開心的樣子,也笑著回應,言辭風趣,惹得讓兩位老人家開懷大笑。
玩笑之後,言歸正傳。林照神情嚴肅,言及自己於遊歷途中,有幸遇到仙長,見自己資質尚可,欲收入宗門,此時一同跟著來到府中。
祖父和祖母本來笑意盈盈,見林照三言兩語說明緣由,頓時臉色變得嚴肅。林老太公直接站起身來,在房中度步,捋著鬍鬚沉吟不語。
祖母也是面色肅穆,直接對林照開口。
“照兒,能遇到傳說中的仙長,這是你的福緣,能被歸入仙門,更是好事情,只是你自己有何打算?”
林老太公也停下腳步,雙目炯炯看著林照。
林照對此早有預估,也不藏拙客氣。坐姿挺直,沉聲道:“孫兒自前次雷擊之後,也頗有所悟,生命脆弱,旦夕禍福難以自持。也曾幻想過能否遇到仙人,拜入仙門,修習仙道。可仙蹤飄渺,非心想就可事成。後來傾心於武道修行,略有所成。卻是意外遇到火龍仙長,有了仙緣。孫兒的確想拜入仙門,只是養育之恩未報,祖父祖母畢竟年事已高,此去仙山,不知何年何月才可歸來,孫兒心中不捨,甚為惶恐!”
這番話說的情真意切,也是林照真心所想。祖母聞言頓時眼角一紅,淚珠便掛於眼眶。
“莫要悲傷,莫要悲傷!”祖父上前抓著祖母的手,溫聲安慰。林照也在祖母身前,雙手輕握祖母另外一隻手。
“雄鷹總要翱翔於天空,男兒當橫行世間,建功立業!窩在家裡,你再孝順,吾等長輩也心中不喜。去罷,去罷,修道成仙,我水源林氏從未有過。照兒你自小天資過人,習文,則十二歲解元,練武,則三年成就拳法大宗師,凡世無雙。此等天賦,若是承歡於長輩膝下,卻是暴殄天物。”祖父目光深邃,充滿智慧靈光,望著林照,又時不時看向祖母雙眼,緩緩說道。
“多謝祖父支援,孫兒不孝!”林照雙手抱拳,深施一禮。
接著又請兩位老人坐於上首,整理儀容,肅然下顧,連磕三個響頭。
祖父上前扶起林照,祖母的眼淚再次唰唰流下。
片刻功夫,林老太公做出安排,專門在府中找了一個靜雅小院,讓林照帶著火龍道人入住。仙人入府,那是蓬蓽生輝,一切都撿最好招待。
林老太公親自指揮,府中全力運轉,父親林仁仲也安排人去快馬加鞭召回,又安排府中大廚,準備膳食,美味佳餚不在話下。又從林照口中得知火龍道人喜好美酒,頓時府中珍藏的各種佳釀也一一備足。
不到一會兒功夫,各種事項都一一安排,落實,充分體現出幾百年世家的底蘊是多麼深厚。
林照陪著祖父,親自拜見火龍道人。林老太公人情練達,智慧不凡,多年官場練就的接人待物功夫更是爐火純青。
雖然仙凡有別,但本質都是人,只是生命本質上有所差別而已。兩人外觀看起來都是老頭子的樣子,只是火龍道人的年齡,比林老太公超出兩倍還不止。兩人坐在一起,居然聊得頗為起興。
筵席開始,火龍道人坐於客位之首。林老太公、林仁仲、林仁杰、林照幾人作陪。各種佳餚一道道端上,色香味俱全,各色美酒在旁擺放了幾十種,火龍道人看的眼睛發光。筵席氛圍熱烈,賓主盡歡。
待到一切結束,林照陪著火龍道人去了靜雅庭院,聊了幾句,便被火龍道人趕走,讓其去陪著家人敘話,言及明日一早,就準備出發。
林老太公、父親林仁仲、五叔林仁杰等人在祖父院落的大廳中等候,見林照到來,聽說明日一早就會離去,頓時臉色都露出茫然之意。
時間太過倉促,況且林照要入仙門修行,也不知道該為其準備什麼,該叮囑什麼,真是一切不知從何說起。只能草草說些諸如保重自己,避開風險之類云云。
之後林照又專門去父母院落,陪著父母敘話。母親只是看著林照面容,似乎要將其永遠記於心間,一言不發,緊緊抓住林照雙手,淚水不停落下。待到林照跪於身前,給二人磕頭行禮,以謝父母養育之恩時,更是失聲痛哭。
林照負手而立,看著漸漸深沉的夜空,神色怔然。一切過於突然,沒有任何思想準備,耳畔似乎還有母親的哭泣之聲傳來,最是難報父母恩。
自己降臨此世,得到了父母和祖父母太多的關愛,卻無以報答!也是感到沉重!但仙緣難尋,錯過這次,此生也不知是否還有機緣,自古忠孝難兩全,徒惹人心緒難平。
人生短暫,生死禍福旦夕難料。前世蠅營狗苟,絞盡腦汁,勞心勞力,遭遇各種困難,打擊磨礪,也只為三餐溫飽,家人生活安康。但天雷降落,霎時一切成空,萬般親情連作別的機會都沒有。
此世前身出生於豪門大族,衣食無憂,十二歲中解元,天資橫溢,才情無雙,算計功名利祿,可又如何?照樣是被一道天雷劈死。
諸般種種,當真是如夢幻泡影,有情無情,一切最終成空。不跳出三界,脫落五行,就解不開這無形之手,命運不由身。想到此處,林照深邃雙目,變得無比堅定,腦海之中,萬般困擾再無絲毫羈絆,念頭通達,心靈剔透。
只是此時的林照,完全不知道剛剛片刻之間,自己真正鑄就了道心,為自己以後的修行之路,不知起到何等關鍵的作用。
第二日一早,晨光四射,紫氣東來,林照跟家人作別,跟隨火龍道人上了飛梭,破空而去。自此仙凡相隔,再見不知何日。
蕩波城很多人看到林府有飛梭沖天而起,幾天後從林府有訊息傳出。當年的神童林照,沉寂三年,有幸得了仙緣,被仙人看中,帶入仙山修行。
大武朝六扇門有情報加急上報,皇帝看了密奏,一邊感嘆水源林氏人傑地靈,英才輩出,先有無雙拳法大宗師林沖,後有神童林照被仙人看中;一邊尋找理由厚賞林老太公和林仁仲夫婦等。
此為後話,略過不提。
林照與火龍真人坐于飛梭之上,卻突然想起一事,我的龍鱗馬呢?
正是:仙緣有路窺門徑,此去千山加萬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