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回到方府,方清平吩咐王大海,駕車到齊天所說的客棧,將白無常、紅梅姑娘、花雨主僕四人接了過來。
方清平夫婦殷勤款待,招待五人住了兩天。到得十五,眾人吃過晚飯。齊天為父尋藥,準備上山,像白無常一眾江湖兒女,遇見天下瑰寶,心癢難撩,自然也要一睹為快。
花雨對紅梅道:“葉姑娘,山上人多兇險,你又不會武功,還是留在這裡。”
葉紅梅偷偷望了齊天一眼,道:“我會照顧自己。”小蕊哼了一聲,道:“看你弱不禁風,怕是岐山都爬不上去,還照顧自己?”
齊天暗自不解,這兩天紅梅姑娘禮數謙恭,讓人無可挑剔,可小蕊就像吃了火藥一般,逮著便是一頓猛嗆。
更讓他納悶的是,平素知情達理的花雨,竟也聽而任之。只是人家主人不開腔,自己這外人說話,難免有欺主之嫌。好在小蕊只是言語衝突,並無出格的舉止。
紅梅淡淡的道:“世間有些事,並不一定都是武力能夠解決。”小蕊冷笑道:“武功解決不了,難道靠你撫琴彈唱?”
葉紅梅微微一笑。小蕊又道:“那些江湖中人粗魯好色,你又長得勉強能看,到時人家發起瘋來,把你衣服剝了,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葉紅梅明知人家嚇唬自己,可是說到恐怖處,也不由讓人心驚肉跳。小蕊得意揚揚的道:“怎麼,害怕了吧?”
葉紅梅氣苦,不再說話,眼巴巴的望著齊天。齊天見她眼中既帶著哀求,又充滿期待,心中不忍,可要帶同上山,想來屆時少不了一場混鬥,萬一人家有個閃失,自己將他帶離縣衙,該如何交待?
方清平插口說道:“公子放心,葉姑娘的安全,就交給小老我了。小老只看看熱鬧,不參與爭奪,保護葉姑娘,自問還是沒有問題的。”
齊天道:“那就拜託方老了。”他有外人在場,便不以“堂主”相稱。
眾人乘坐王大海的馬車,到得山腳下時,天色已黑,明月如盤,整座岐山都籠罩在一層淡淡的銀輝中。
眾人棄車上山,只見一路影影綽綽,竊竊私語。遠處不時有兵刃交擊聲,想是冤家路窄。
眾人行到山腰,齊天見葉紅梅氣喘吁吁,緩下腳步,說道:“大夥歇歇腳吧。”小蕊斜瞥著葉紅梅道:“說了讓你別來,偏要逞強,這不連累大家?”
齊天忍不住道:“小蕊姑娘,葉姑娘到底怎麼得罪您了?”小蕊瞪著眼睛,道:“她沒得罪我,是你得罪我了?”
齊天一頭霧水,搔頭道:“我那裡得罪了?小蕊姑娘說出來,我一定改正。”
小蕊重重哼了一聲,碎碎罵的道:“朝三暮四,沾花惹草,不要臉,簡直臭不要臉。”
白無常哈哈大笑道:“好兄弟你還不知道麼?人家這是為她小姐爭風吃醋。”他此言一出,不僅齊天面如火燒,就是葉紅梅和花雨也都臉色通紅。
忽然不遠處一個聲音,怒道:“好啊,老騙子在這裡,可找的我好苦。”一道身影飛奔過來。
齊天等到近前,瞧清那人面容,心中暗叫聲苦。卻是兩人進城遇見的那人,白無常以酬謝人家相告之名,反蹭了人家一頓吃。
那人懷恨在心,對白無常的聲音,簡直深入骨髓。他見到齊天,怒火更盛,道:“原來小騙子也在這裡。”
齊天見他雙眼通紅,明顯委屈多過憤怒,心中暗暗不解。卻不知人家隨身攜帶的錢財有限,白無常那一頓吃,讓他傾家蕩產,這兩天身無分文,晚上睡在破廟,白天靠到山上採摘野果充飢。
若是一般江湖中人,風餐露宿,倒也是家常便飯,可他出身殷富,幾曾吃過這般苦頭?
白無常尬然道:“那天我讓好兄弟去請個朋友,有件要事忘了交代清楚,就著急趕了過去,等回來埋單時,找不到小兄弟人了。這幾天一直惦記著,今晚碰見,真是太巧了,等下下山,由老哥作東,咱們再去吃過一頓。”
他不說吃不好,這一說吃,勾起人家的悲憤往事,更加怒不可遏:“好啊,兩個騙子,騙了胡某一頓,還不嫌夠。”揎拳捋袖的道:“看你一把年紀,胡某暫且饒過你。”盯著齊天,卻是在說,你年輕小,那可饒你不得。
齊天訕訕的道:“胡兄息怒,那天我和白前輩確實有事。說好相請胡兄,反讓胡兄買了單,好生過意不去。不知胡兄那天結付幾何?”從懷裡掏出一綻五兩重的銀子,道:“要不夠的話,在下再補給胡兄?”
那姓胡的漢子看他神色真誠,不似作偽,怒氣稍息,事己至此,就是將人家一頓胖揍,也彌補不回那個大虧。他遲疑片刻,夾手奪過銀子,憤憤的道:“還有許多剩餘,就當利息了,今日暫且饒過你。”猛一拂袖,大步流星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