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不足道:“姑娘剛走了。”齊天急忙追將出去,庭院寂寂,空無一人。他追到院外,巷子空空,也都杳無蹤跡。
齊天從地道出去,外面進來不易,返回倒是輕而易舉,然而直到追出大門,仍然不見傾城的跡蹤。
齊天遠遠看見那老人在一棵大樹下清理落葉,他奔上去道:“借問老伯,可有看見和我同行的那位姑娘?”
那老人指著耳朵,搖了搖頭,意示自已聽不見。齊天比劃了一通手勢。想來不諳其道,那老人一臉茫然,突然倒轉掃帚,“沙沙”的在地上劃了幾下,卻是一個“寫”字。
齊天接過掃帚,寫道:“可見與我同行姑娘?”這句話語法錯亂,多有不通,他為了節省時間,故而簡短言之。
那老人倒是懂得意思,點了點頭,接過寫道:“騎馬,左去。”齊天深深一揖,往左疾奔而去。
齊天剛剛離去,從那棵大樹上面,突然跳下來一人,卻是傾城。她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塞給掃地的老人道:“謝了。”那老人道:“不客氣。”竟是不僅能聽得見,還能說的了話。
傾城望著齊天消失的背影,尤自氣憤不甘,恨恨的道:“讓你給我花心,今天姑娘不讓你好找,還真以為整治不了你。”說著一蹦一跳的折回屋裡。
那老人平靜無波的臉上,微微泛過一絲笑意,年輕的情侶爭風吃醋,往往不可理喻。他回想起往事,長長嘆了口氣,又彎腰掃起腳下無休無止的落葉來。
且說齊天循著掃地老人的指點,從左邊追出,前面卻是一條大街,熙熙攘攘的一派熱鬧氣象。
齊天繼續往左追出裡多,不見傾城人影,料想以她的相貌,必定極為打眼。然而沿途問了幾個路人,可有見過一個騎著駁馬,長得漂亮的姑娘?俱都一無獲。
有的不耐煩地道:“自已去找,大爺我可沒空幫你留意。”有的好奇的問:“長得漂亮的姑娘?這年頭每個人眼裡的物件,都自以為長得最漂亮。”
有的勸道:“小兄弟,這女人都是騙子,離的越遠煩惱越少,像老兄我一個人多逍遙自在。”顯是情場失意之人。
齊天轉身往右,他這次得了一個乖,只向女性詢問,可結果更加不盡人意。有的打量他道:“看小少爺一表人才,何必單戀一枝花?大嫂我知道幾戶人家的小姐,待字閨中,一個個知書達理……”敢情竟是專業的媒婆。
有的反而拉住他,神秘兮兮的說:“小兄弟遇上我,可算有緣,大可不必捨近求遠,老嫂子我知道一處地方,那裡面的姑娘各有滋味,關鍵聽話,你讓她做什麼就做什麼,絕對不會跑。”顯是老鴇之類拉皮條的。
有的同情的道:“小兄弟,大姐作為過來人,和你說這變了心的女人,找到也留不住人。”有的好奇心大起:“怎麼跑的?是不是和小白臉私奔了?這樣的水性楊花的女子,還追來幹嘛!”
齊天眼看問詢無果,尋思人家可能的去處,找人問過謝伯欽的店鋪,想來謝伯欽在宣州杏林中名聲極大,竟是一問便著。他早間雖有去過求醫,只是當時有人引領,並未熟記道路。
齊天趕到謝伯欽醫館,謝伯欽正和一箇中年男子在商談店鋪轉讓的事宜,瞧見齊天進來,連忙起身,喜不自禁的道:“候……公子還在宣城呀。”
那中年人識趣的道:“謝師傅,既然說好了,那張某明早帶銀子過來辦理轉讓契書。”告辭而去。
謝伯欽也不相送,忙給齊天請座。齊天站著道:“謝師傅,傾城姑娘可有來過?”
謝伯欽料想是先前和他同行的傾城,搖了道:“小人正擔心你們,看來在‘落花武館’有驚無險,這樣我就放心了。”說著吁了口氣,一臉的輕鬆。
齊天見他真情流露,也不禁為之感動,他在落花山莊的遭遇,卻不講敘,一來說來話來,二來人家和師父萍水相逢,也沒必要告知。
謝伯欽見齊天著急忙慌,問道:“傾城姑娘出走了?姑娘那麼愛玩,可別是去宣城的名勝遊玩去了。”
齊天想起言覃之前在此間的介紹,說古北樓與敬亭山皆乃宣城勝地,越想越有可能,拱手道:“在下先去敬亭山看看。”說著匆匆去了。
那敬亭山位於水陽江畔,距離宣州十餘里,屬黃山支脈,東西綿亙百里。原名昭亭山,晉初為避文帝司馬昭諱,始改為敬亭山。
其山臨水而秀,景色清幽,早在南齊,詩人謝眺便有“餘霞散成綺,澄江靜如練”、“茲山亙百里,合杳與雲齊”的描繪。
再後詩仙太白“眾鳥高飛盡,孤雲獨去閒;相看兩不厭,只有敬亭山。”一吟,更使名動九州。
後代文人騷客,追隨小謝、太白足跡,揮毫潑墨,吟詩作賦,不計其數,致有“江南詩山”的盛譽。
齊天沿途問過方向,出得城去,催動真氣,展開“行空步”全力賓士,宛如一縷青煙,似漂似浮,盞茶的工夫,便已到了敬亭山腳。
齊天沿路上山,行到山腰,轉過一個彎,只見前方一棵松樹,遒勁挺拔,枝繁葉茂,亭亭如蓋。
樹下兩個老人一蹲一站,圍著一塊橢圓的麻石。那二人五官身材,便似一個模型鑄就。只是一個黑衣、黑髮、黑鬚、黑眉,另一個白衣、白髮、白鬚、白眉。白者全白,黑者白黑,黑白分明。
二人言來語往,似是爭執什麼,到得後來,情緒漸漸激動,戟指拍石,漸趨激烈。
那黑白二人互不示弱,正自焦頭爛額,忽見齊天過來,對望一眼,不由齊聲大笑。兩人身形一晃,鬼魅一般掠到齊天身邊,一左一右抓著齊天胳膊道:“好小子,來的正好,快幫老黑(老白)評評理?”
他兩人語聲一致,就連語速也都相仿,若不是一個自稱“老白”,一個自稱“老黑”,就像一人說來一般。
那黑白二人不由齊天分說,挾著他屈膝一縱,落到樹下。那麻石上面擺著一個黑不溜秋的鐵盤,縱橫刻著線條,鐵盤上稀疏地擺著幾個碗底大小的圓塊。兩人同時指著棋盤,齊聲道:“你看那邊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