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弈抬頭。
瞧見十苦哭成這副模樣,他暗暗捏緊了硃砂筆。
他啞聲:“把太子帶去內殿。”
御書房裡清場之後,十苦才把事情和盤托出。
天樞侍衛緊跟著抬了水晶棺槨進來,小心翼翼地停在房裡。
棺槨上跟著一塊寬大的黑布,遮蔽了裡面的景象。
蕭弈慢慢起身。
他走到棺槨邊,居高臨下地盯著棺槨,站了約莫一刻鐘的時間,才伸手掀開黑布。
棺裡置著冰塊兒。
少女安靜地躺在裡面,哪怕有冰塊儲存,卻因為夏日炎熱路途遙遠的緣故,屍體隱隱有腐爛的跡象,容色也已不再如生前豔麗奪目。
蕭弈安靜地看著她,沒笑也沒哭。
十苦帶著侍衛們以頭貼地,泣不成聲:“卑職死罪!”
蕭弈沉默地推開棺蓋。
撲面而來的是皮肉腐爛之後的腥臭。
他道:“護手。”
十苦抬起滿是淚水的臉,愣了半晌,才連忙取出鹿皮護手呈給他。
蕭弈戴上護手,仔細翻檢過屍體的臉。
因為皮肉腐爛黏住,看不出是否戴了人皮面具。
但不知怎的,面對這具屍體時,他的情緒毫無波動,與前世在冰窖裡發現南嬌嬌時的五雷轟頂絕望崩潰感大相徑庭。
彷彿躺在裡面的人,並不是南嬌嬌。
他知道,眼睛會騙人,可心卻不會。
人的直覺,有時候比條分縷析更加精準可怕。
想到什麼,他突然掀開屍體的裙裾和綢褲。
他取出一把薄如柳葉的利刃,認真剖開屍體的左膝。
當年在岷江龍王廟時,南嬌嬌的膝蓋曾被鐵棍擊碎,哪怕如今早已痊癒,骨頭上也定然留有痕跡,可眼前這具屍體,左膝蓋骨頭完好無損,根本沒有受過傷的跡象。
這具屍體,不是南嬌嬌的。
蕭弈摘下護手站起身,冷靜道:“把你們在白首山的經歷,仔仔細細再說一遍。”
十苦被他的情緒感染,望了眼棺槨,又開始複述這段時間的經歷,一個細節也不敢遺漏。
說到一半時,他突然一拍腦袋。
他從懷裡取出那株雪白晶瑩的植物:“這是卑職下山時,從花圃裡挖出來的解憂。雖然如今可能沒用了,但,但卑職還是給帶了回來。”
蕭弈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