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所有的人都有著相同的天性,也就是有些社會學家所說的:同類相趨,大意就是芝蘭之室和鮑魚之肆的那個意思。
但,有時候這句話其實是片面的。
一個好人被扔進一堆壞人裡,這個好人會感覺寸步難行,他所奉行的道理、原則、生活經驗會被紛紛打破,大機率這個好人會在處處碰壁之後,被現實逼迫去學習他必須適應的新的“法則”,這些他身邊壞人所奉行的法則。
可反過來,一個壞人被扔進一堆好人裡,這個壞人不但不會處處碰壁,反而會發現自己那套行事風格在這群好人當中簡直無往不利,他隨口說出的謊話真的有人信,他連續的第二次第三次欺騙同一個人,居然第四次撒謊還會被相信,他的武力和暴力能一定程度甚至完全的替代【約定俗成】,好像買票視窗一條長長的隊伍中,突然有一個人插隊,如果無人阻止他,那麼他下次也會繼續插隊。
更有趣的是,這個壞人的行徑,會帶壞其他的人,讓這一堆好人中,出現越來越多的壞人。
規則,這就是蝙蝠俠和克拉克他們一直堅持的東西,哪怕蝙蝠俠有能力用金錢或者武力來擺脫對蝙蝠俠的追捕和定罪、懸賞,他也從來不會那麼做,他把他自己當做錨點,衡量這人世間的規則。
而此時羅蘭踏入的這個酒吧,就是惡人們在城市的規則和法律相對較為強勢的時候,自發的選擇報團的地方。
說來也是離譜,在綠箭俠迴歸星城之前,這座城市之所以能維持這種表面上的光亮,靠的正是這個城市最大反派的力量。
這些人遵守的,是梅林家族的規則和法律,準確的說,是刺客聯盟的優秀畢業生,黑暗射手:馬克西姆.梅林。
“你們好啊。”
羅蘭淡定且自在的甩了下雨傘,裝作外面下雨的樣子,在眾目睽睽之下,一步步走向吧檯,笑望著正在用某種陰狠眼神看著自己的吧檯酒保,坐在圓凳上,深呼吸,長出氣。
“嘶……呼……家的感覺。”
“小子,趁你還有腿能走路,快點滾。”
在許多時候,似乎面對這種不被歡迎的場景,都要表明一下自己的身份,告訴別人自己有多厲害,你最好如何如何,不然我就要如何如何……
但實際上,那都是還在【好人的規則】那邊的範圍內。
直接抬起右手,羅蘭的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把小巧的左輪手槍,槍管戳在了酒保嘴巴里。
“你和我說不上什麼的,也做不了什麼主,你的上司呢。”
“……”
酒保雖然很多年沒見過這麼狠的角色了,但好歹也是經歷過一番風雨,在街頭闖過來的角色,臉上一陣肌肉抽動,眉頭高聳,就想放點狠話撐撐場面,畢竟,酒吧裡這麼多人都看著呢。
可那個打傘的瘋子自顧自的說完之後,直接就把擊錘按下,扳機上的手指也開始用力,他甚至用另一隻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朋友。”
就在羅蘭真的扣動扳機的時候,槍上傳開了阻力,一個瞎了一隻眼睛,頭頂也曾被燒傷,怎麼看都不像酒吧老闆而更像個劊子手的老頭兒伸手抓住了羅蘭的手槍,小拇指正按在左輪的擊錘下面。
“沒必要把聲音弄的這麼大。”
“你早出來,就沒這些事了。”
“沒辦法,人老又殘疾,走路總是不那麼快的。”
這時羅蘭才注意到,這位真正能說得上話的酒吧老闆,居然還殘了一條腿。
緩緩放開了自己抓著左輪的手,酒吧老闆輕推了一下酒保,羅蘭也在這時候慢慢的送開了擊錘:“給我一杯烈酒,我要擦一擦槍口。”
老闆給羅蘭倒了一杯酒,抬眼掃視了一下店裡,每一個剛才興致勃勃準備看熱鬧的理論都像是被針刺了眼睛一樣,飛快的閤眼低頭,裝作什麼也沒看到的模樣,奇怪的是,沒有一個人起身離開,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看來馬爾科姆梅林這些年沒白乾吶,把這星城經營的,堪稱鐵桶一塊了,怪不得綠箭那傢伙剛回來的時候,過的那麼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