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知道海瑞是來巡鹽厘稅的,說白了就是搶錢的。
他們讓了利,不收手,反而大肆誅戮,怎麼看都不對勁。
還有南直隸的刑部,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海瑞怎麼報上去就怎麼批,不過十日,已經殺了數十名官吏了!
徐璠思忖半天,沒想出個所以然來,更不明白跟新報有什麼關係。
只好閉嘴,等著父親解釋。
不多時,徐琨帶著一沓新報回來。
“大人,最新的到十二月一日,後續的還沒到南直隸。”
徐階點了點頭,伸手接過,些許蒼老的手翻開新報,一期期仔細看了過去。
趁著這功夫,兄長徐璠給弟弟說了一下方才父子二人談論的事。
徐琨聽罷,滿不在乎地擺了擺手:“還能是為什麼,仗著有高拱在南直隸撐腰唄!”
“堂堂首輔,邀天之功,盜了平息俺答汗的軍功封爵,自甘墮落。”
“微末小官,不顧妻兒,滿腦子不知所謂的天下蒼生,自欺欺人。”
“兩人一丘之貉罷了!”
徐璠嘆了口氣。
忍不住感慨道:“哎,高拱藉著致仕,換來的最後一擊,實在不好招架。”
當初徐階致仕,就能給穆宗提條件,給高拱趕走,如今輪到高拱致仕,反戈一擊,自然也不容小覷。
兩兄弟正說著。
只見徐階突然之間,將手中的新報揉作一團,面無表情地扔在了地上。
雙手死死按在膝蓋上,抑制住下意識的顫抖。
兄弟二人都是一怔。
“父親?”
“大人?”
徐璠連忙將新報拾起,上前一步道:“父親……是發現了什麼端倪?”
徐階想開口說話,發現嘴巴張開口,嘴唇有些顫抖,又再度咬住牙關。
徐璠不明就裡,將新報展開,皺眉看著方才引起父親情緒波動的內容。
徐琨也湊了過來,跟著逐字唸到:“戶科都給事中賈待問、御史胡涍,讖緯亂政,有不臣之心,於十一月二十九……明正典刑。”
徐璠看完這句,也是陡然臉色大變!
看著父兄這反應,徐琨莫名其妙,開口問道:“此前不是就已經定罪了嗎?這麼驚訝作甚?”
徐璠語氣僵硬,深吸一口氣,咬著牙道:“是定罪了,但馬上就改元大赦天下了!”
徐琨聽到這裡,終於意識到了什麼。
他驚愕道:“這是趁著大赦之前殺了!?”
“啊?內閣敢如此行事?”
徐階心境本就不平靜。
此時見兒子還在犯蠢,終於勃然作色:“內閣?還以為是內閣!?”
“內閣敢這樣殺言官!?”
“內閣能無視南直隸五十三道求情的奏疏!?”
“內閣敢搶著大赦殺人!?”
他一把將茶杯拿起,砸向那副他朝拜世宗的畫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