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官兵怎麼會來!”
“定是前些天那三個外來人招來的,我就說當時不該收留的不該收留的啊,現在你看看你看看。”
“怎麼辦嘛,現在從後山下去還來得及不?”
“別愣著了還不快去去找村長啊!”
“……”
趙古亭聽聞村口嘈雜,心頭一寒,便猜到八分,連忙來到村口,見包括春生在內的幾個孩子哭成一團,粗略瞭解了事情經過,當即讓眾人回去把前兩日收拾好的行李帶上,青年男子留下,老幼先行從後山小道離開。
眾人立即行動起來。轟隆隆的馬蹄聲由遠及近,老人眺望山下無風自動的林子,目光凝重。
“怎會來的這麼快……”
村民的速度終究趕不上訓練有素的精銳士卒,不到一半的老幼才從後山離開,山下士兵便已將整個村子牢牢包圍,一條狗也沒給放出。
趙古亭並沒有先行離開,而是帶著剩下的村民來到村口,以靜制動。同時趙古亭也在細細觀察著眼前這一夥人,身披黑色甲冑,高頭大馬,手執長矛,其打扮並不是尋常官兵,隊伍之後還夾雜著幾位不大顯眼的黑衣人,整個隊伍列陣在前盡是一股陰翳殺伐氣息,這要說是哪個藩王麾下親衛軍隊也毫不為過。擺出這等陣仗,可見為了這場剿殺有人真是下了血本。
趙古亭一步邁出,裝作糊塗說道:“下民趙古亭,是這百里亭長。也不知幾位軍爺來到此處有何貴幹?”
眾兵士翻身下馬,為首那人顯然歷經沙場,不善言辭,習慣於行動說事。當即一揮手,其中一名下屬推出一位婦女,眾人一看此人正是春生母親,另一名則取出一副畫紙,上面畫著劉暉的畫像。
黑色甲冑男子瞟了一眼紙上的畫像,開口問道:“你們可有見過此人。”
眾人眼見得畫像上這人便是前些日子村裡救下的劉先生,頓時面露驚異之色,不料趙古亭斬釘截鐵道:“我們這村子遠離鬧市,平時就很少見到外人。這些天也沒有什麼生人來訪,更是沒見過這畫像上的人。”
男子見趙古亭身後村民面存異色,心中起疑,目光陡然犀利。
趙古亭見狀補充說道:“軍爺不信大可進村檢視。”
林中鳥叫聲起,眾人身後一黑衣人伸出枯槁的右手,一隻巴掌大的飛鳥破開人潮,落到黑衣男子指上。趙古亭頓時臉色悽然,他年輕時走南闖北自然見多識廣,怎會不知這鳥的來歷。
這鳥來自南方,通體墨黑,唯有脖頸處的毛有一圈銀白,故被北民稱之為“銀環追”。北地遼闊,牧民捕獵少不了鷹犬相隨,於是就誕生了一批熬鷹訓犬的世家好手,這些年被各大豪門爭相拉攏,各立山頭。前朝北人南下,不少諸如此類的偏門技法被傳到中原,落地生根,在這樣的磨合中各類技藝進化神速,熬鷹也不侷限於北地雄鷹,而更多的把目標轉向南方一些小巧常見的鳥種,用以傳送書信,探查情報,而這其中又以“銀環追”敏銳易訓為最。可所謂易訓也只是相對而言,尋常世家子弟根本沒有那養得起一位技藝高超的熬鷹師傅的財力,更別說有沒有那層興致所在。
黑衣人盯著那鳥看了一會兒,一伸手將鳥放歸山林,走上前去,與那黑色甲冑男子密語一番,隨即退下。
趙古亭眯起雙眼,事到如今想來今日在劫難逃,不如坦然面對,內心反而釋然,現在想來只是企求那些從後山逃走的村民不要再入虎口。
甲冑男子冷笑一聲,拔出腰間長劍朝著身旁的婦人揮去,立馬血濺當場,那婦人一臉驚懼,直愣愣地倒在地上,湧出一灘血水。
整個過程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村裡幾十人雙瞳一顫,有那麼一瞬的失神,繼而驚駭得無以復加,驚叫聲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