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該死的癩蛤蟆
丘淑貞雙眼通紅坐於太師椅下面右上位,小手拾著手絹無聲抹著自然想流的眼淚。殷遠則默然坐於左排第二位,滿是無奈地睇看對面的殷銀,見她正睜著滾滾杏目怒瞪他,覺的很是羞恥地低垂下頭顱,一顆心已然千瘡百孔了,只感覺多活多丟人,爹爹與孃親原來一直在做傷天害理之事,而他親爹竟然是姑丈,親孃一直讓他去娶的表妹,竟是自已的親妹妹,世間豈有這種事?再想到興元的那個位人兒,他就恨不得就此死去,爹爹如此作奸犯科,原就不喜歡他的徵西大都護如何會把凝兒許於他?
楊玉環本以為自已逃不過一死,可萬萬沒想到右相卻饒了她,還把她送回到殷府。她不想來,可是押送她的將軍不容她選擇,她不想把這件事讓沌哥知曉,可將軍也不容她作選擇。事情出來了,誰都不知該如何解決,丘錙會不會被秋決她不關心,殷沌要如何處理她也不關心,可遠兒,她感覺遠兒不再是遠兒了,她害怕,很害怕遠兒眼神內的光芒,曾經一度她眼中的光芒與他一樣,但她卻沒有死成。
殷沌默然領著楊玉環跨進大堂,先見過緊繃臉龐的孃親,比手讓楊玉環入坐,才深吸一口氣,開腔說道:“事以至此,拖下去對大家都沒好處,今日便做個了決吧。”
話落,殷沌巡看堂中眾人一眼,見老太君依然不吭不動地閉著雙眼,再深吸一口氣面向楊玉環道:“楊妹,十八年前是個錯誤,既然是錯誤,何能一錯再錯下去?”
知道他要說什麼,楊玉環美臉兒平靜,沉岑良久才惜言如金詢問:“沌哥要如何?”
丘淑貞見他們一個楊妹來,一個沌哥去,心裡不是滋味,拾著絹抹著淚漬,等待夫君下最後決定。
殷沌想來想去唯有兩個法子,很是虧欠地閉起眼睛,不敢和楊玉環相凝地說道:“我給你購置一棟房宅,吃穿用度皆由我支出,好好安度餘年。如你厭倦了爭吵,也可以為你在草菴寺裡獻……”
“哈哈哈……”聽到這裡,楊玉環驀然驟笑,笑的花枝招展,笑的眼淚都流了下來,無視眾來投來的目光,站起身面對殷沌,悲哀詢問:“沌哥最想讓我進庵里長伴青燈吧?”
“這……”如她願意長伴青燈當然最好,可殷沌哪裡能應是,訥訥老臉染過一絲臊紅,“楊妹自行選擇既……既可。”
“那沌哥知道嗎?”楊玉環悲悽地嫵媚漾笑,睇了閉眼的殷家大家長一眼,彷彿在說別人的事一般,漫不經心道:“玉環不能單吃素,會生病的,沌哥既然這麼狠心,那就給玉環些銀子,玉環與遠兒消失於你們眼中,老死也不相見吧。”
廳中一干人還未開腔,閉眼不吭聲的老太君驀地睜開雙眼,看著低頭的殷遠堅決哼道:“遠兒是我殷家血脈,誰也帶不走。”
楊玉環就知道老太君不會肯,瞟看低頭默然的遠兒一眼,幽幽嘆氣悲悽道:“丘錙已入獄,沌哥也不要玉環,我只剩遠兒。遠兒是我十月懷胎辛苦生下來,含辛茹苦親手養大,你們並未對他做過任何事地坐亨其成,現在非旦不感謝我,反而卻這麼理所當然索要而去,世上豈有這種道理,狠心之人何其之多。”雙眼溢淚,平靜看著殷銀,句句血淚詢問:“沌哥,你是想要玉環的命嗎?玉環愛您有錯嗎?玉環當年跪求於你三天三夜,可您呢?當玉環得知肚內已有孩兒,您又在哪裡?”
“我……”殷沌啞口結舌。
丘淑貞見夫君結言,悲悽起身哭責:“你還有話講,你這個惡毒之人,明明知道遠兒與銀兒是親兄妹為何卻要促成他們?”
“妹妹,我是該叫你姐姐或是妹妹呢?”楊玉環轉過淚眸面向同樣流淚的丘淑貞,兩張雪膚絕貌分不出高下凜然相凝。
丘淑貞聞此問,淚雨滂沱刷刷傾瀉,羞著無臉見人地捂臉搖頭,不停搖頭,“我不知,不知道……嗚!”
殷遠心頭滴血,喉頭哽咽看著兩位孃親,眼泛淚漬凝看親孃,縱然萬般不是,她總給他血肉之軀,縱然萬般不是,卻也給了他個無憂童年。吸了吸極酸鼻頭,站起身擁過楊玉環對太師椅上的老太君躬身請求道:“老太君,眼看秋要到了,爹爹命已不過三月,孫兒想帶孃親進都探探他。”
老太君厭惡楊玉環,十八年前她死皮賴臉時的樣子讓她厭惡,十八年後的所作所為更讓她厭極,可遠兒她卻極是滿意,打小他來玩時,她就極疼他,萬萬沒想到她並沒疼錯,這是他的孫子,親孫子,世上哪有比這種事更讓她振奮的?現見他想去盡孝道,哪有不應之理,點頭含首:“縱然不是親身生父,卻也撫養你十八年,是該如此。”說道,老眸瞟到楊玉環身上,哼出一鼻子追加:“不像某人,夫妻本是同林鳥。”
殷遠弄不懂孃親到底在想什麼,哀默暗歎了一口氣,躬身謝過老太君後,才面向殷沌,溫溫儒雅躬拜求道:“爹爹,孃親已是萬般不堪,縱然千錯萬錯卻是孩子兒生母,今日此談已僵,孩兒懇求您緩日,待孩兒與孃親從皇都返回再做決議。”
“我兒勿須對父親如此。”殷沌也很滿意這個兒子,輕扶住他手肘,睇看一眼楊玉環,默然嘆道:“也罷,遠兒打算何日起程?”
“如果父親允許,兒想明早起程。”殷遠恭敬知禮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