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黃老半猶疑地審視著司君羨,而後道:“願聞其詳。”
洛汐對於黃老先生的風度著實欽佩,若是放在一般人身上,恐怕早就要逐客了。
她現在才明白司君羨大概是早就做好了功課,便安安靜靜地坐在一旁,悉心聆聽。
“我們手中的作品是藏家主動委託UAC代為拍賣的,您知道,這樣一幅堪稱國寶級的藏品,若非萬不得已,恐怕不會有人願意出手。大部分藏家出手的原因都是急需用錢,或者以藏養藏,去換更有價值的藏品。”司君羨緩緩陳述,黃老不時頷首表達認可。
“我之所以說這幅作品來路不正,是因為它本該是陵墓中的隨葬品,不應出現在世間。但墓裡的東西難辨真假,而且就算是被帶了出來,也不一定會被人知道,更何況是幾十年前了。至於為何會從一幅變成兩幅,我想您現在早已經心中有數。”司君羨話不說破,望向黃老。
黃老端起茶杯,發現茶已涼,便又放下。
“你想說是我的部下將畫作揭成兩幅,將第一層送給了我,而他留下了第二層。”
“是的。”
藏家的名諱是UAC的至高機密,洛汐的許可權能夠看到作品隸屬人的姓名,她記得是一個英文名字,丹尼斯。
難道丹尼斯是黃老的部下?似乎不像呀。洛汐暗暗思索。
黃老先生在短暫的沉默後,提出了異議,“你所說的也不過是推測,或許這作品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經被人揭成了兩件呢?”
司君羨淺淺一笑,“黃老,您是行家,應該不需要我再多解釋什麼。現在兩幅作品擺在一起,只需要從紙張、墨色和裝裱技法就能看出分離的年代並不久遠。我們此行的目的只是想證實作品真假,至於背後的故事,就不做探究了。既然作品為真,雙方無異議,那我們就先行告辭。”
說完,他欲起身,並用眼神示意洛汐離開。
洛汐心領神會,不多贅言,跟在司君羨身後,向黃老告辭。
“慢著。”黃老看著兩個年輕人的背影,語氣稍顯嚴肅:“既然這兩幅畫本就是一幅來的,那我認為還是合二為一的好。”
洛汐心中一凜,果然對方不是善茬,只是表面看起來和善罷了。
兩幅真跡同時存在,難免價值就會大打折扣。而且,黃老被老部下算計,將一幅天下唯二的作品奉若至寶,應該是很不舒服的吧?
與此同時,洛汐也很清楚,夾宣的事是不宜向公眾如實披露的,那樣UAC和嘉譽恐怕會被有心人冠之以盡調不詳的黑名,連帶著信譽受到影響。儘管從合約上來說,畫作本身並不是贗品,不涉及違約。
這件事歸根結底,損害的只是名譽。但是在業內,名譽即為最高利益。
總之,怎麼處理都很棘手就是了。
“黃老,這幅作品已經拍出去了,如果您有這樣的想法,最好是和藏家溝通。我們愛莫能助。”司君羨婉拒說。
“是麼?那也好。”黃老微微頷首,“那就送客吧。”
話音剛落,館長便推門而入,還有那位之前侍奉在黃老身邊的男子。
男子剛想要捲起畫軸,司君羨卻擋住他的手,說:“不必勞駕,我來。”
“先生,您是客人,沒有您親自動手的道理。”男子很是有禮。
但司君羨卻堅持,“黃老的待客之道無可挑剔,但書畫貴重,還是不要經過他人之手的好。”
年輕男子有些為難地看向黃老先生,對方面色平靜,淡淡說了聲:“按客人說的做。”
待畫作收好之後,館長將司君羨和洛汐帶出這座院子。
“我安排了車子送二位回酒店。”館長客氣地說。
“不必了,我們有車。”司君羨來之前就從酒店要了商務用車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