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從前不是最討厭那些說嘴的婆子?怎麼這次來還自己找話聽了?”
榮薺搖搖頭,對著眼前鮮嫩的水焯河豚較勁:“太沒意思了,皇城裡真的是越待越沒趣。”
“聽你這意思是皇城裝不下你了,得想法子給你送穹關找阿岐去啊?”
“……”
榮長寧一邊挖著蟹肉,一邊抬了抬眉看向一邊穿著男裝的姑娘:“瞧見那公子哥沒?”
榮薺順著方向瞧去:“怎麼了?長得還沒荀敬岐俊,秀裡秀氣得像個女人似的。”
“連你都看出她是個女人了?”
“真的?!”榮薺當即提起了興致,榮長寧將手裡剝好的蟹遞給小冬囑咐到:“去餵給疾兒越兒。”
小冬雙手接過銀盤轉身退下。
“那是聖上的大女兒,咱們大齊的長公主,嘉裕公主蕭毓柔。”
說起來這公主也是調皮,自己跑出宮來,還跑到人家的壽宴上閒逛。榮薺抿起嘴拉了拉榮長寧衣角:“那她怎麼抓著二姐夫說話啊?好像還挺開心的!”
榮長寧當即像是被針刺了一下,一抬眼,果然看到白楚熤在和蕭毓柔有說有笑的,那蕭毓柔搖晃著摺扇輕輕笑,臉上還帶著兩個甜甜的梨渦。
“二姐夫不會看不出她是個姑娘家吧?”
戰場上不能心細如髮沒有毒火淬出來的眼睛,早不知道死多少次了,白楚熤怎麼會看不出那是個女人?更認出了她就是長公主。
可私自跑出皇宮屬實不合體統,遂在她叫住白楚熤的時候,白楚熤先行禮且沒有戳穿來人身份,只提醒一句:“不是白府不待客,是小公子獨自出門,家主該要著急了,請回吧。”
“這就是白府的待客之道嗎?”蕭毓柔一歪頭,靈動的雙眼裡全是見到白楚熤後才有的喜悅:“還有好多好吃的沒吃呢!”
白楚熤板著臉壓低了聲音回問一句:“有什麼樣的東西,是宮中吃不到的呢?”
聽到這句話公主更高興了:“你知道我是誰?!白侯果然聰明!難怪是父……是阿爹時常掛在嘴邊誇的人!”
說完公主一甩銀灰色的袖子將小手背到身後去:“我不回去!我跑出來就是來看你的!那日,你從北塞回來進宮覆命,我可是躲在屏風後看了許久!我倒是要看看,這威震北塞的大將軍是不是長滿了鬍子!”
白楚熤見這公主還是沒有要走的意思,自己也不再左右,只拱拱手行禮轉身朝裡去。跟在蕭毓柔身邊的小太監輕聲嘟囔著:“這明武侯真是大膽,明知道是公主卻還如此怠慢!”
此時的蕭毓柔正望著白楚熤的背影痴痴的笑,一副被迷得七葷八素的模樣:“那些男人沒見過我就吹噓有多仰慕我,真是無聊極了。只有白侯這樣對我不屑一顧的才有意思呢!嗯!我要去和父皇講!”
“我的小……小公子啊!這明武侯已經娶了妻,且生下兩個兒子!”
“你說榮長寧嗎?梁平郡主?”長公主隨處瞧瞧也沒看到榮長寧在哪:“怕什麼?就算她是我表姐父皇寵她又能怎麼樣呢?我才是父皇最愛的女兒!”
打量了一轉圈,蕭毓柔的目光還是落到了白楚熤的身上,隨即欣喜得像是見到魚的小貓,顛顛的朝白楚熤跑去。身後的小太監追著過去:“公子誒!您可慢點。”
榮長寧坐在原處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即便對方是長公主,榮長寧還是一眼就看出了對面的小心思。她偷偷跑出來,可不單單是為了好玩。
“怎麼樣?二姐?有沒有如臨大敵的感覺?”
榮長寧勾嘴一笑,抬手打在榮薺的頭上:“吃你的蟹膏吧。”
如臨大敵?榮長寧將這四個字放在心裡反覆的回味,對方不是柔弱可欺的嶽楚兒,她的背後是大齊的天子,她整個王朝最尊貴的女人,她才是真正的天之驕女!
可榮長寧並不覺得恐慌,因為長公主還沒有發作,榮長寧就已經替她想好了後路。
席面還沒散去,榮長寧到後院去看年輕的後生投壺,不禁想起從前李家姑娘納徵時白楚熤握著自己的手教自己投壺的樣子。
正想著,身後傳來一句話:“郡主,屬下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