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是找到了藉口的陳如華按住拜帖身子前傾:“他即不是皇城裡人,怎麼會有這樣的拜帖?怎麼會知道明武侯府主母不見客,要遞過帖子才見?要麼就是他先前來過一次,沒見著榮二姐才知道要遞貼。來了這麼多次,定有要事。”
話說的是有幾分道理,但看到‘甫玉’二字,榮長寧不由得回想起離怨說過,隱匿在清月坊背後的主子,一個是禹城七寶齋一個是內侍大監,而見首不見尾的神盜千手就死在清月坊。
無論如何榮長寧都該知道,此人並不簡單。
於是榮長寧正了正身子靠著烏木三足描金隱几:“我與之並不熟識,看他也不像有正經事的樣子,且先不見吧。”
“那我替你去見?”
榮長寧看看眼前的小丫頭,臉上春意波盪,也是不清楚她怎麼會隔著一張拜帖開始欽慕一個連名諱都不曾聽說過的人。
“北潯蘇氏有個叫蘇禾的,聽說樣貌不錯,詩畫皆有造詣字寫的也好。父親還曾託離叔叔去尋了他的字畫收在家中,對其評價頗高。聽說那人啊,只是站在庭院裡唸書,隔壁院的姑娘都擠在牆根裡踩著石凳巴巴的望。”
“我知道那人!”陳如華翻了翻眼睛:“那人貌美估計也風流,我可聽說他一上街不知道要被多少荷包帕子砸中。”
榮長寧邪笑著說到:“現如今他後院還是空的,若是你有意,我知會北潯叫人給你查查?”
陳如華像是被火燙了手一樣即刻抽回自己的手,握著團扇狠狠的煽了兩下風,臉頰生了緋色:“不用。就算是嫁我也不要嫁給那樣的人,今日弄個姨娘明日弄個知己,我可是受不住。”
“若是在北潯,我倒是有辦法照顧你,只要是你願意。”
陳如華想了想又問:“其實我一直都好奇,榮二姐這般照顧我,是因為堂姐嗎?”
再提到陳如英,榮長寧不禁垂下頭默不作聲。不知道為何,榮長寧總是不自覺的將眼下里的一切和陳如英聯絡到一起。
從陳如英入宮到其自盡,再到劉桓恕被陷害謀反再到廢太子謀逆……白楚熤一直堅信廢太子蕭祁禛是被冤死的。
若這樣想起來,怕是有人能借巧成書,有人推波助瀾。再想得可怕些,有人從一開始便謀劃全域性,也不是沒可能。
見到榮長寧不說話了,陳如華還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小心翼翼的喚了句:“榮二姐?”
“啊。”榮長寧回過神來:“沒什麼。”
“時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再晚母親要罰站規矩了。”
榮長寧點頭應到:“好。”
說是要走,可陳如華卻還是捨不得的指了指眼前的帖子:“榮二姐,這帖子你能不能送給我啊?”
“你要這帖子做什麼?”
“我……我從來沒有見到過這樣的花紋,還有這字!我想留著。”
聽罷榮長寧無奈笑笑,大方的擺手說到:“拿去吧。”
陳如華歡喜的抱著拜帖:“那我先回了,空了再來看你!”
說完人一溜煙便跑了,頭也不回一下,只留著一屋子春風與榮長寧作伴。好在還有書與茶,不至於太過無趣。
剛翻過兩頁書,門前小冬慌手慌腳的跑了進來,眉頭皺在一起快要哭了似的喊:“主母!小公子哭鬧不停,不吃奶,摸著渾身滾燙,臉也憋得發青。”
聽過榮長寧急忙丟了茶盞,顧不上腰間的傷跑去看本該熟睡的孩子,白衫輕擺像是扶著風前行似的。
一見到奶孃,搶似的把孩子抱到自己懷裡。用嘴唇貼了貼孩子的額頭,果然滾燙:“小冬,叫大夫。”
“是。”
隨後榮長猛得抬起眼,刀子似的目光打在了奶孃身上,盯得人直髮慌。紅唇輕啟,留下一句:“去離府,請人來查查小公子及奶孃近幾日的飯食衣物,還有用過的被褥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