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見擦黑白楚熤才回來,聽說榮長寧請了當休的馮太醫,趕緊帶著弘隆鋪的食盒子跑回院裡想要詢問。
邁進門去,就見榮長寧披散著頭髮,一襲白裙坐在案前帶著林姑姑看賬冊。相比她的氣定神閒,小聲喘粗氣的白楚熤顯得要更狼狽些。
“你請了太醫?”
聽到白楚熤發問,榮長寧一臉無辜的拿起茶盞抿了一口:“是啊,怎麼了?”
白楚熤定定神走到案邊,林姑姑見狀放下手裡的正看的冊子,行禮退出門去。
“是哪裡不舒服?”
榮長寧搖搖頭:“就請來瞧瞧,沒什麼大礙。”
白楚熤滿眼狐疑的看著她:“為何我總覺得你最近……哪裡不對?”
“我有什麼不對?”說著榮長寧輕聲笑笑,抱過白楚熤的胳膊朝他身上依偎:“是你公務繁忙,才會多想吧?每隔個十七、二十天,宮裡就會派人來請平安脈,能有什麼不妥的?不過是今日聽到三房嬸母說,高家小公子高進的新媳婦體寒不能生養,為此還跳了湖。有些心驚,才情人來看看。”
白楚熤聽完,看著肩上的榮長寧竟笑出聲:“天不怕地不怕,聖上面前敢撒野的百寧侯府嫡出二小姐,居然會說出‘心驚’二字?還真是別有一番趣味!”
他這般調侃,榮長寧聽了不忍伸手錘了下他胳膊:“你這人還有是心思笑?”
榮長寧這般,白楚熤心裡當即鏡子一般明瞭,猜想到是誰來嚼過了舌頭,隨口問:“是三房嬸母又來說了些什麼?”
“我都習慣了。”說著榮長寧無奈笑笑:“才小半年,高家夫人就給媳婦罵道想要投湖自盡,若是換在別家院子,我是不是早都被趕出去了?”
“你這說的又是什麼胡話?”
若非是背後有侯府和長姐撐著,白陸氏只怕會把手伸得更長吧?老夫人也不會這樣偏袒自己吧?
那下場,估計不會比高家媳婦好上多少。眼下雖都不敢拿自己怎麼樣,若是自己真的和高家媳婦一樣,怕是也不會太好過。
現而榮長寧只賭這竹苑裡邊到底乾不乾淨……
白楚熤抬手將她攬進懷裡:“以後三房嬸母再來同祖母說話,你就不要過去了。我去和祖母知會一聲就好。”
“這哪行呢?人家打著祖母的旗號叫人來傳,我怎能不趕緊過去?本來已經到了這個份上,再不能叫人挑出不孝不敬的毛病。”
“祖母才不會介懷這樣的事,你就是在後院裡待得太久,心裡都不夠明亮了。秋高氣爽,天不悶不燥也不算涼,海慧寺的楓葉正紅,過幾日休沐帶你去遊奉江,要麼就去北郊莊子騎馬。”
垂眼看榮長寧就那麼眼巴巴的看著他不吭聲,便以為是她沒那個興致,於是白楚熤又想想:“那這樣,咱們在城裡轉轉,去獅子樓嚐嚐新釀的桂花釀,再去合興樓喝茶聽戲文。”
可榮長寧還是像剛才一樣,眼巴巴的看著白楚熤不吭聲。白楚熤又想了想:“要麼我去和太子殿下說說,叫你去見見長姐?或者我帶你回門,咱們看看父親阿若還有榮薺那小傢伙?”
榮長寧搖搖頭,緊緊靠在寬廣的胸懷裡,懶懶的打了個哈欠:“我哪都不想去,現而就想借侯爺的肩膀靠一靠。”
“好!”白楚熤滿口答應:“你想靠多久就靠多久,為夫坐在這裡紋絲不動給你靠!”
聽完榮長寧笑笑,安穩的在他懷裡輕舒了口氣。
鼻息清甜的梨子香是榮長寧特有的味道,如此這般,日子足夠靜好,有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又算得了什麼呢?
兩人都只當是那是子裡的蔥薑蒜,用來調味罷了。
而榮長寧也並不想將自己那些小小的不順意講給他聽,擺弄著他那雙被兵器磨得滿是老繭的大手:“我呀,習慣了有些小不順意。若是日子一下過得太如意,反倒是有些害怕。”
“你怕什麼?”
“怕日子太過於好遭天嫉妒。”
“好,聽你的。”白楚熤滿眼疼惜像是在抱自己的心肝肉一樣緊緊抱著榮長寧:“若是你想出去可要告訴我,別看我公務繁忙,隨手湊一湊還是能湊出個整日陪你的。”
“嗯。”榮長寧點頭:“我知道了。”
榮長寧已經不知道在心裡多少次慨嘆‘夫復何求’這句話了,也因為如此,她更加想要給白楚熤一個安穩的後院。老友書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