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盛夏,榮長寧卻在這個時候睡得不省人事,發熱不退面色蠟白像是中了邪一般。太醫說不出什麼所以然,榮苓更難掩心焦。幾服藥灌下去也不見好轉,一直持續了五日之久。
徐雲翹覺得自己的機會又來了,她掩蓋著心中竊喜,佯裝卑怯小心翼翼的跟在榮川身邊等待機會。
若得一聲嗩吶響白幡高飄,那簡直是上蒼眷顧!
下人見了榮長寧這病勢,心裡也都暗自揣摩,麓笠院是否會就此拿回侯府各處小印?一些個壞心眼的下人也就開始多多恭維徐雲翹,就連平日裡院中灑水都更賣力氣些。
直到後來,幾個大膽的下人嚼舌頭,說是有人聽到太醫說‘二小姐已呈油盡燈枯之勢,時醒時昏,大抵是救不回來了,就算不救回來,人也好不了了’。其餘的便也開始見風使舵糜然從之。
徐雲翹聽過,歡喜的想要放炮仗。最後還是偷偷叫人去端了酒菜來,自己吃了好求一個暢快。
也就是這不過短短几日的功夫,莊婆婆便被麓笠院的丫頭婆子排擠得連飯都不能好好吃。剛一得空坐下,便又被徐雲翹給叫了去。
這會徐雲翹正坐在案桌前添香,眼角不勝喜色。
“姨娘。”
聽到聲音,徐雲翹抬了抬眼,當即和顏悅色的問了句:“來了?”
“不知姨娘喚奴婢來,所謂何事?”
“呦,這說的什麼話?沒事就不能使喚你了?一個下人竟比我的款兒還大。”
“奴婢不敢。”
細嫩的手指蓋上香爐,徐雲翹微微探身,低眼瞧著這莊婆子。想想當初她落井下石替榮長寧賣命的模樣便覺得可恨:“我掉了只耳環,你替我找找。”
“是。”莊婆婆剛想起身,徐雲翹趕緊補了一句:“就掉在地上了,你在地上找找吧。”
莊婆婆抬眼,心裡雖明白徐雲翹實在找茬,卻也不得不趴在地上一點一點的找。
“你到麓笠院有些時候了吧?”
“回姨娘的話,快有一年了。”
“一年啊?竟這麼久了。”說著徐雲翹起身款步向前,看著地上的莊婆婆咬緊了牙根問上一句:“那你可曾想過,才短短几月的功夫,侯爺就將我放出來了?又不過幾個月的功夫,後院的天就又要變了?”
說著,便佯裝不在意的用厚鞋底踩在了莊婆婆的手上:“你說,這算不算是風水輪流轉。”
她腳下用勁,莊婆婆只能咬牙受著,不敢多說話。
“不管榮長寧是否當家,在這麓笠院裡,我說了話還是要算的。你,記下了?”
“奴婢……”莊婆婆齒縫微張,擠出了一句:“謹遵教誨。”
可徐雲翹的腳卻絲毫沒有挪開的意思,一旁的丫鬟受了她的眼色,去端了盞熱茶過來。
徐雲翹接過茶盞,開啟蓋子蕩了蕩熱氣,忽而手指一軟,一碗熱茶便砸在了莊婆婆的肩膀上。薄衫外蒸騰著熱氣,不知道衣裳裡會燙成什麼樣子。而莊婆婆便一直忍著,一聲不吭的受著。
直到徐雲翹自己覺得沒趣了,抬起腳提著淺粉色的裙角走到了一旁:“得了,一副耳環也沒什麼要緊的,你把這收拾了便回去吧……嘶,慢。”
剛要動手收拾地上茶盞的莊婆婆又收回了手,跪在地上默默的等著徐雲翹的下半句。
“說起去年,還真是要多謝莊婆婆。若非你日日夜夜在門口守著,我還真是睡不安穩。最近二小姐重病,我也是心神不安難以入眠,不如今晚你也在門口守著,這樣我也安心。”
“一切,聽從姨娘安排。”
見莊婆婆不敢反駁,徐雲翹的心裡無比暢意,只要沒有榮長寧在,這個家自己說了還是算的。
“行了,我也該歇了,你收拾收拾就到門口去吧。”
而後她便轉身到破圖後更衣安歇,眼底眉梢抑制不住盡是得意。莊婆婆抬眼朝破圖後望了一眼,忍氣吞聲的去拾地上的碎瓷盞。忍著背上的痛,在徐雲翹的臥房前站了整一夜,直到曙色灰白,都沒有挪動一下地方。
……
清晨的麓笠院安靜得只能聽到下人灑水掃院子的聲音,丫鬟躡手躡腳的準備著伺候,時不時的朝莊婆婆這邊瞧了一眼,忽而一句尖銳的喊聲劃破了這片祥和:“二小姐醒了!”
“要死啊?!”臥房的徐雲翹一翻身從床榻上撲騰起來,憤怒的抬手掀開帷帳怒目圓睜直視慌亂了腳丫鬟:“你說什麼?”玩吧
“二……”丫鬟定住腳喘勻了氣:“二小姐醒了,能吃飯能看賬了,還給楊管家幾個掌事婆子叫去好聲罵了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