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若冷笑了下:“父親說的,二姐也聽到了。”
“父親那是等著你我回嘴,找個由頭罰過你給麓笠院的人看呢。”
“真的?”
榮長寧跪在他身邊點頭:“嗯。誰又會相信一個十四歲的孩子會自己跳下去呢?父親找不到證據,所以……所以只能先做做樣子,免得有人說他偏心。”
是不是真的,榮長寧也不知道。她只清楚,這寒冬臘月太冷了,她不想叫榮若的心也跟著一起冷,所以她安慰榮若也安慰著自己。
纖細的小手不自覺的摸了摸左腕上通體潤白透亮的玉鐲。
這是母親留下的一雙鐲子,自己一隻長姐一隻,母親還叫人用同一塊玉料給榮若雕磨出一塊玉佩。
鐲子上的溫度,讓榮長寧想起母臨終牢牢握緊自己的那雙手。
那日母親叫人將長姐和阿若打發出去,撐著一口氣盡量睜開雙眼囑咐她:“長寧,你不能哭。”
榮長寧握緊母親的手,看著當初綽約多姿愛說愛笑的母親成了如今這幅殘燭之軀,還理所當然的談說自己的生死,榮長寧只能噙住眼淚回答:“好,長寧不哭。”
“你長姐性子軟,阿若太單純,只有你拎得清拿得準,你要多照顧他們。”
“母親不過是些小病,離怨哥哥去長情谷請離家叔叔,不出半月就該到皇城了。太醫也在府上,不會有事的。”
母親沒有說話只是笑笑,握緊了榮長寧的手告訴她:“你還得小心麓笠院,不管母親去後,你們三個過得有多不盡如人意,你都要撐住,一定要撐下去!至少要撐到阿若順利襲爵。”
說著母親抓緊了榮長寧的手,狠狠的喘了兩口氣:“你得替母親……替……”
“我知道,母親別說了,長寧都知道。長寧會照顧好長姐和阿若,母親安心養病,一定會好起來的。我不哭,長寧不會哭的……長寧只求求母親……”
榮長寧的額頭輕觸在母親的手上,她祈禱哀求,求母親留下。可母親偏偏喘不過這半口氣,看著榮長寧的髮絲斷了氣。
侯府門口的白幡迎著整個隆冬肆意翻飛,吹過白幡的冷風也吹到了榮長寧的臉上。就如同今日的風一樣,帶著冷刺劃過人臉。
也是後來榮長寧才知道,長情谷的離家叔叔不會瞧病,倒是很會製毒解毒。
從麓笠院的徐姨娘生下兒子榮蘅後,母親便大病小病不間斷。半年前一場小小的風寒竟叫母親病倒了,一倒便再沒起來過,直到被病痛磨到油盡燈枯。
母親叫離怨去長情谷請離家叔叔,應該是察覺到自己一病半年,其中有說不盡的蹊蹺。
是徐姨娘下的毒嗎?可太醫都不曾看出什麼來。
但榮長寧知道日子有功,只要事情做得細微且極致,總是難以察覺的。
父親做事一板一眼,面對是非不辯人情只看證據,對待子女也是不分嫡庶只論對錯。何況徐姨娘還為父親育有一兒一女。
所以,在找到實打實的證據前,榮長寧更不敢貿然去和父親說。
就只將母親的話一句一句牢記於心,連同麓笠院一起刻到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