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被捆著,直挺挺的摔在地上,像一截圓木沿著陡峭的山坡急滾而下。少年暗自慶幸,以為賭對了。突然,“砰”的一聲,少年兩眼一黑,失去了知覺,手腳抽搐了幾下,再也沒了動靜,他身上的繩子已經斷開,蓑衣弄得稀巴爛,粗布衣服變得千瘡百孔,後腦勺多了一個碩大的鼓包,腹部露出一截樹枝,鮮血汩汩而出。
“去,看看還喘氣不。”張昆拍了拍一個漢子的後背,看也沒看傻六一眼。張昆沒想到少年是個狠茬子,心裡對少年頓時有了幾分認同感。只見那漢子飛快地跑到少年身邊,伸出食指和中指,檢查著少年的鼻息和脈搏。檢查完,漢子衝張昆搖了搖頭。
“行了,不管這小子了,咱們走。”張昆一揮手,帶著其他漢子下山而去。傻六連滾帶爬地吊在幾個漢子後面。
村口,一高一矮兩個漢子慢慢地向村裡走去。
“大哥,就是那家,進村第二家。”蠻福伸著細而短的胳膊指向一處院子。
“走,去看看。”張昆加快腳步,走到那院子門口,抬手推開幾根木棍拴成的大門,緩步走進院子。院子裡空無一人,屋子的門虛掩著,張昆徑直走進屋子。
蠻福很識趣地守在了門口。訊息裡說,目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公子和一個漂亮的侍婢。蠻福知道,按照慣例,老大是要先“驗驗貨”的,而且一個小孩子也不會對老大造成什麼威脅。蠻福安然地守著門口,期待著老大完事後給自己一個“收尾”的機會。
“你是什麼人!唔……”少婦忽然發現屋裡多了一個黑臉大漢,驚恐地大叫一聲。
張昆猛地上前一步,捂住她的嘴,一下把她按到牆上,騰出一隻手,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然後又兇惡地在脖子上比劃了一下。
少婦秀目一瞪,用力地點點頭。
見少婦識趣,張昆往後一退,大手一鬆放開少婦,大馬金刀地坐到屋裡的案上,從胸口摸出一幅畫像。畫像上是一個年輕女子和一個嬰孩。
少婦整理幾下有些破舊的粗布衣服,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一臉平靜地看著眼前一隻眼睛的凶神惡煞。
“娘子,看你如此俊俏,為何在這窮鄉僻壤的地方受苦受罪?”張昆一邊拿著畫像與少婦比對,一邊隨意地說著。
少婦見張昆拿著畫像比照,知道這次很難矇混過關,在心裡快速地盤算著如何給小公子報信兒或者留下什麼有用的線索,同時兩手不停,三兩下把頭髮弄亂,又假裝沒站穩往後摔了一跤,起來的時候順便把臉上抹滿了泥土。
張昆戲謔地看著少婦手腳並用地糊弄自己,倏然想起剛才山林中的那小子,猛地一拍大腿:“他孃的,那小子肯定就是畫像上的嬰孩。老子怎麼就忘了這茬呢,這畫像畫的是十三年前的模樣。”
“你說什麼!什麼那小子?”少婦心裡一沉,忍不住問道。少婦覺得眼前的賊人說的那小子多半就是小公子,小公子久去不歸,莫非是被這賊人抓了去。
少婦越想越發不安起來。
“額,山林中遇見的一個小子,自己從山上滾下來摔死了。”張昆眉毛一挑,悠悠地說道。
少婦一聽,雙腿一軟跌坐在地上,兩行熱淚奔湧而下。少婦喃喃道:“不會是戰兒,不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