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豐接過話說:“我最後悔的就是跟周易財要了這份暗股,這人膽兒太大,心太狠太黑!”他惡狠狠地罵了一句。
原來周易財被公司淨身出戶後,他所持有的股份全被投資機構分享。於是,錢豐跑到海南找到周易財,索取他那份被代持的利益。結果周易財翻臉不認賬:“我已經被淨身趕出來了,你還跟我要什麼?那次不是你和我談的出戶方案嗎?”
“我那是代表投資基金啊,不是代表我個人。”
“我現在自己都沒有股份,從哪兒給你?如果你要股份,你應該跟你的基金要。”
錢豐一聽這話,知道他在耍賴。
“你是淨身出戶了,股份被沒收了,但是你套現了幾千萬,應該從這筆錢裡出吧!”錢豐耐著性子。
周易財冷笑一聲:“你見過我的錢了嗎?你跟我要,我跟誰要去?你們都是資本家,血淋淋的資本,我們玩兒不過你們。”
這是完全的流氓嘴臉。錢豐一聽這話,就衝動地想去揍他一頓。周易財看到錢豐轉眼間臉色變紅,眼睛裡充血,一看形勢不對,就大喊:“你想幹嗎?你不能亂來啊!”
這一喊,把家裡人全喊過來了,包括從北京回到海南的胡曉磊。她衝進來的時候,看到已經站起來要衝過來的錢豐,以為錢豐在欺負她老公,於是對錢豐說:“什麼事啊,竟然談到要打架!”
錢豐臉一橫,指著周易財說:“你問問他!”
周易財說:“我們什麼事都沒有,他這是無理取鬧。”
本來周易財的醜聞就讓胡曉磊在輿論圈裡抬不起頭來,這次又發生了自己最親近的兩個男人在她面前拔刀相向的事,讓她情何以堪!知道兩個人的勾當後,本來就疾惡如仇的胡曉磊最終選擇了離開,與這兩個男人徹底割裂,遠走澳大利亞。
錢豐深深後悔和後怕:“這個人隨後就舉報給我們基金了,基金做出了辭退的處理。這些並不是關鍵,可怕的是,我不知道基金會怎樣對外公佈,是否會繼續對我採取措施,我心裡有些恐慌。”
張海濤算是徹底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他問錢豐:“我就搞不懂了,忘不了傳媒的財務總監為什麼要舉報?他們應該是利益共同體啊!”
錢豐分析說:“還是利益分配不均。我事後以基金代表的名義也給這個財務總監打過一個電話,他說:‘為什麼要告發周易財?因為周易財太不會來事兒,為什麼他獨吞8000萬就不給我一個子兒?在他們這些老闆眼裡,我就是一條狗,可有可無,是橡皮圖章,他們就不考慮考慮我的利益?公司經濟問題一旦出事,我這財務總監難辭其咎,甚至難逃法網,要承擔刑事責任。要我冒這個險也可以,高風險必須高收益嘛!’也就那次電話,我再也沒法聯絡上他了,他徹底消失了。我想,按照周易財的性格,絕對不會放過他的。當然,我也絕對不會放過周易財的。”錢豐眼裡冷不丁地射出一道冰冷的寒光。
秦方遠說:“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不要追究了,做好自己,謀劃好未來。”
“這個圈這麼小,出了這事兒,我還怎麼混?我還不到30歲,以後的日子那麼漫長啊!”
錢豐長嘆一口氣,秦方遠也黯然神傷。是啊,自己的下一站又是哪裡呢?回美國?在中國這麼不堪的經歷只會減分減值吧,他心裡一片茫然。
9.上市後遺症
馬莉莉的爸爸被警方帶走,是秦方遠從武漢回京2個多月後才知道的,他快休完了自己給自己放的6個月長假,正準備重整旗鼓去**赴任。
原來,鄭紅旗在雙方終止協議之前,已經悄悄地採取行動,以取代馬新政持有湖北大地90%的股權為由,委派國內親屬為湖北大地的法定代表人。終止協議後,馬新政在北京就醫期間,鄭紅旗親自投書,向當地公安機關舉報馬新政虛列資產,並從湖北大地抽逃4000萬元股東增資款和其他一些資產,告馬新政合同詐騙。
鄭紅旗列舉的理由是,馬新政在上市之前,已經把原屬於鄂東大地全資擁有的武漢耐久的股份轉讓給了湖北大地,在上市合作破裂後擅自將股權轉回了鄂東大地,屬於虛列資產。馬新政在獲得鄭紅旗對湖北大地的4000萬元增資款後,隨即分筆將資金轉入了鄂東大地用作流動資金,屬於抽逃資金。按照合同,鄭紅旗已經取得了湖北大地90%的控股權,但馬新政並未配合其完成公司的重新註冊和法定代表人的更換等,屬於拒不履行合同。
馬莉莉在電話中說著說著就哭了,說自己一個人快扛不住了。
那次去武漢,秦方遠看到湖北大地和鄂東大地處於停產狀態,大門緊閉,工人們都四散而去。當地**官員說,他們非常重視這個專案,也願意提供幫助儘快恢復生產,畢竟是當地的利稅大戶,並建議他們積極妥善地處理好上市後遺症。
秦方遠推薦了張海濤的投資顧問公司,馬莉莉見了他們的老總。秦方遠參與商談的意見是,尋找一家國有石油企業,不論增資還是併購,儘快幫助企業恢復生機。之所以讓國企進來而不是其他民營企業或者外企,是因為在當前特殊的市場經濟環境下,國企是一把不錯的保護傘。
張海濤拿到一個大單,開始屁顛兒屁顛兒地四處尋找買家。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誰也沒有想到,他們還未來得及著手處理鄭紅旗的事情,結果卻被他倒打一耙,把馬新政給弄進去了。
秦方遠知道這個訊息後立即又飛往武漢了。湖北大地有自己的律師顧問團,他們集體商談,然後決定積極應訴和反訴。
律師顧問團魏永才律師說:“我跟老馬這麼多年,從做顧問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他是多麼厚道的一個人,雖然有錯,但不至於像對方提出的在簽訂、履行合同中虛構事實,隱瞞真相,騙取對方款項後拒不履行合同並逃匿。”
秦方遠問:“當初馬伯伯做這些事情的時候,魏律師清楚嗎?”
魏律師對秦方遠的突然發問一愣,待他明白秦方遠的意思後,說:“我不清楚,我聽財務總監講,是他們兩人商定的。如果當初諮詢我,我肯定不讓他們這麼做。”
馬莉莉問:“我們怎麼辯護?如果我們認為自己做得不對,那還怎麼辯護?還有法子嗎?”
魏律師說:“辯護與內部討論是兩個概念,辯護當然是基於維護當事人最大利益的原則來組織進行的。根據我們現有的證據,我們可以做無罪辯護。比如,我們將這個案子定性為雙方糾紛的起因是上市後利益分配存在嚴重分歧而合作破裂,各方應當面對和承擔的是民事責任。馬新政的目的本是上市,並沒有詐騙鄭紅旗入資的故意,沒有實施任何詐騙行為,不能將合作破裂之後的經濟糾紛追溯和歸責為刑法上的合同詐騙罪。
“並且,湖北大地收購武漢耐久的1000萬元始終沒有支付。鄂東大地和湖北大地原本同屬一個控制人,即馬新政,彼此之間的現金往來本來就很頻密,我們可以提供兩家企業的財務對賬單。我們調查的證據顯示,截至借殼上市前,湖北大地應付給鄂東大地的貨款約為1.2億元,因此湖北大地的增資款流向鄂東大地是正常的資金往來,而且湖北大地的控制權在法律上已經屬於鄭紅旗。相反,鄭紅旗受讓馬新政70%股份應付的2000萬元屬於按淨資產平價轉讓,屬於上市安排中的一部分,且雙方約定要等更換了新的工商執照後再支付,至今也未履行,因此不存在馬新政騙取鄭紅旗股權款的主觀犯罪故意。”
魏律師還說了一句:“根據我們掌握的材料,我們還可以反訴鄭紅旗詐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