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出來我爬山坡,爬到了山頂我想唱歌,歌聲飄給我妹妹聽啊,聽到我歌聲她笑呵呵...”
臘月二十八,顧猛揹著竹簍,一邊爬坡一邊哼著歌。
顧勇跟在他的身後,兩人揹著大米和肉,還有衣服零食提前去給外公舅舅拜年,順便接親戚們到顧家過年。
當然了,這是窮人家親戚的做法,大多數人都在正月頭。
外公家在綠嶺鎮十八里坡村。
從綠嶺鎮向西北大山裡走,先繞著山腳走二十里山路,一尺寬的山路,連腳踏車都無法透過。
走到山道盡頭,地勢緩緩抬升,開始爬坡。
“阿哥,路上結冰看,小心點!”
坡道下邊有一條溪谷,狹窄的小道也被浸溼,早晨路上結了一層淡淡的薄冰。
道上是傾斜的坡地,儘管這裡地勢陡峭,依然有人在斜坡上種植,大都是冬小麥,藥材。
爬過了一段山坡,地勢稍緩。
在路邊的緩坡上開始出現人家。
這裡是十八里坡村第一組,叫坡口組。
顧猛不理解這些人為什麼要把家建在大山裡,還藏得這麼深,即使有錢了也不願意搬到鎮上,不知是缺乏安全感,還是仍憐故鄉水。
“你們是街道顧家兄弟?”
一個在坡上幹農活的人拄著鋤頭打量了哥倆幾眼笑著問道。
顧猛暗讚一聲好記性,顧家哥倆一年也就來一兩次,路邊的人都記得很清楚。
他記不住,顧勇更不用說,不過山裡人都是親戚,同村裡的長輩叫叔伯爺不會錯,母親孃家的長輩按年齡叫表叔表伯也不會叫錯。
顧猛笑著喊了一聲,“表叔,幹活呢!”
他遞了一支菸,表叔笑呵呵地接著了,瞧了兩人揹簍一眼,有米有肉,滿滿兩揹簍,砸吧著嘴說:“何家生了個好孝順的女子,外孫也孝順!”
羨慕之情溢於言表。
顧猛只是陪笑,前幾年顧爸爸去世,家裡窮的叮噹響,拜年也只能拿得出兩色禮,兩把掛麵一斤紅糖,裝了一小包,大家看了,會感嘆顧家不走運,好日子就要來了,偏偏當家的走了。
“你倆去家裡喝點水,歇息一下再走吧!”
“不了表叔,沒有多遠,不累!”
顧猛道了聲再見,繼續前行。
山路雖很難走,可一路上都是親戚,遇到了總能說上兩句,小時候怎麼樣,大了怎樣,有時候還能聊上幾句國家大事,國際形勢,他們說的都是太祖在世的情況,現在都太宗在位了。
山裡人貧窮,卻都很熱情,招呼著坐一下,喝口水,真的上了門,主人會拿出最好的東西招待,一杯糖水,一盤子炒南瓜子,紅薯幹,儘管一些自制的山貨很寒酸,確實是家裡最好的東西。
這狀況在二十多年以後是很難見到的。
十八里坡不止十八里,顧猛外婆家又住在最裡面,倆兄弟走了三個小時才走到坡裡,這比去縣上的路都難走,這是顧猛很少來十八里坡的原因之一。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外婆家不寬裕,家裡糧食只夠家裡人吃,來了親戚就很為難,何況兩兄弟飯量都很大。
外婆家裡還有兩個舅舅,兩個舅舅都是三十多歲,母親何秀芳在家裡算是大姐。
倆舅舅結婚後分了家,日子過得磕磕絆絆,緊緊巴巴。
前世顧猛家出了事,舅舅們知道也沒有辦法,有心無力,顧猛從來沒有指望過他們,也不怎麼失望,母親去世後,聯絡就少了,親戚間關係淡薄了,不免有些遺憾。
“何秀山何秀山!你倆個外甥來了!”
顧猛還沒有登上外公家的小山包,對面山上就傳來一陣叫喚。
這是住在外公家對面的鄰居,何秀山是大舅的名字。
這種傳喚方式很有意思,一嗓子能喊到兩裡之外,以前顧猛跟著父親進山拜年,父親揹著很多米糧,剛走進十八里坡口,就有人大聲叫喊,一個個傳一個,從坡口傳到外公家裡,外公得了信,就派兩個舅舅下來迎接。
聽到對門叫喚,外公一大家子都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