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離西川太遠,無奈之下,只好讓郎帥跑一趟。方濟北總覺得蒲城裡的某些人已經知道了他在調查十二年前的事,所以現在就是要和時間賽跑,只要他們拿到劉旺的口供,這件事情就有可能真相大白。
方濟北其實並不想讓郎帥去,他不是警察,而且這件事的危險程度不小。可是方濟北和路遠商量許久,實在不知道誰是該信任的人。除了郎帥可以完全信任,再別無他人。
夜深人靜,路上的車不多,郎帥將車開得飛快。兩個多小時才能到的西川,他愣是一個小時就到了。因為郎爺爺曾經的部下在西川,他提前打了招呼,借了幾個武警。畢竟事情重要,安全也重要。
根據方濟北提供的地址,他們摸黑到了一個條件極差的小旅館。旅館裡的老闆看見幾個兵哥哥進門,嚇得一激靈,還以為是要掃黃打非呢。他冒著冷汗說自己做得是正經生意,不幹違法的營生。
郎帥廢話不多說,只說自己要找一個人。他拿出手機,將方濟北發的照片給老闆看,然後問:“這個人是不是住在你這裡?”
老闆盯著看了好一會兒,才說:“似乎是今天中午過來的,我要是沒有認錯的話,他現在住在302房間。”
“帶我們過去,我找這人有事。”郎帥說道。
老闆神秘兮兮地小聲說道:“這人犯了什麼罪嗎?不是殺人犯什麼的吧?”
郎帥微微笑笑,說:“不是,就是犯了點小事,肇事逃逸。”
老闆揩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憨憨地說:“那就好,那就好。”
老闆從收銀臺上拿了一串鑰匙,輕輕地帶他們上樓。樓上的光線非常昏暗,樓道里的衛生十分堪憂,充斥著濃郁的下水道的味道。
郎帥小心翼翼地躲著地上的瓶瓶罐罐,地板上油油膩膩的,也不知道多久沒有打掃過衛生了。
老闆在302的房間站定,躡手躡腳地開了房門,然後輕輕地說:“你們進去吧,可別說是我開的門啊,我可不想惹什麼麻煩。”
郎帥點點頭,老闆立刻腳底抹油似的溜了。他們輕輕開了門,房間裡沒有一絲光線,進去就聞到濃重的酒精的味道。郎帥乾脆地開了房間裡的等,床上的劉旺只穿著一件褲衩,呼嚕聲震天響,睡得跟頭死豬沒有什麼區別。
一個武警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臉,沒有絲毫的反應。郎帥去洗手間,接了一盆涼水,呼啦一聲全部澆到劉旺的頭上。
劉旺噌地從床上坐了起來,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待他看見房間裡的人,其中一個提了下褲腿,抽著煙坐在沙發上。剩下的幾個一身迷彩軍裝,嚇得他跳下床就往窗戶邊逃。
武警們又不是吃素的,眼疾手快地就逮到他,將他死死按在了床上。
郎帥一邊悠哉地抽著煙,一邊漫不經心地說:“劉旺是吧?你從深圳跑到西川,就以為萬無一失了是不是?”
劉旺掙扎著想要起身,郎帥點了一下頭,武警們將他鬆開。他緊張地看著郎帥,輕聲問道:“你是哪一頭的?”
郎帥淺淡地笑著,輕輕吐出一口菸圈,模稜兩可地答:“自然是正義那一頭的。”
劉旺沉默了片刻,說道:“我知道了,你和姓方的那個警察是一夥的。”
郎帥將剩下的煙熄滅在菸灰缸裡,拍了拍手說:“聰明,那你該知道我找你的目的了吧。”
劉旺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麼。他很久都沒有反應,郎帥以為他要頑抗到底,臉上十分的不耐煩,他沉聲說道:“法網恢恢,你以為你什麼都不說,就能將此事徹底隱瞞了嗎?你不是答應了要寫一份口供嗎?為什麼忽然跑了,是不是有人威脅你了?”
劉旺搖搖頭,他抬起頭看著郎帥,輕聲開口:“沒有人威脅我,可是如果我說出來,你們就真的能讓那件事大白於天下嗎?不會的,那個人的勢力很大,他幾乎在蒲城可以隻手遮天。要是你們扳不倒他,我和我家人的命說不定就沒了。再說他們當年也信守承諾,救了我兒子的命,我不能忘恩負義。”
“忘恩負義?你們這是狼狽為奸。”郎帥冷冷笑了一聲,繼續說道:“為了你兒子的命,你就能害死別人的命?被你害死的人,一個是特別優秀的刑警,一個是很棒的記者。就僅僅為了區區幾十萬,你就能喪心病狂的殺死兩個好人。這些年,你問問你自己過得安心嗎?”
劉旺忽然捂著臉,嗚嗚地哭了起來,過了一會兒,他才說:“我也不想害死他們,我當時也是走投無路了。我兒子只有換心才能活下來,可是我沒有錢。我沒有辦法,才做了這樣的糊塗事。這些年,我常常做夢,就夢見那一對夫妻的慘狀。我從來沒有睡過一個好覺,只能靠酒精麻痺自己。”
“你想贖罪嗎?只要你想,我可以保證你和你家人的安全。”郎帥鄭重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