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綰靈心斷斷續續的敘述,我也明白了綰靈心反常之舉的原因。
兩界花,生於陰陽交匯之處,一息綻放、一息凋謝,一旦有人取了兩界花,便是代表著地獄之門大開之日結束,地獄之門瞬間關閉,取兩界花之人極有可能便是陰陽兩隔的狀態,如沒有通天修為破開陰陽界,那便是真的陰陽相隔,所以,兩界花還有一個名字:無回,真的是有去無回。
而且,因為兩界花本身向陽,所以,這花也多是靠近陽氣充足之地而生,所以,很大的可能便是出現在陽界,也就是人間,所以,我有極大的可能直接被留在陽間,而無法重新返回地府。而我如今的狀態,回到人間,估計九成也是一死,畢竟也是魂體的狀態,根本沒有肉身。
好一個有去無回。
我眉頭微皺,看著懷裡安靜的睡著的綰靈心。人間有牽掛,生為人子。地府卻更是魂牽夢繞,如今更是為人夫。
我從來沒有奢望過實力,甚至一直以來我心裡有一些抗拒實力,一將功成萬骨枯的詩到現在也記得,更知道那不是詩,那是現實,赤裸裸的現實。看來自己還是做不來殺身成仁的事,我突然覺得嘴裡有點苦。
可如今,懷裡是自己的妻子,卻偏偏要在不足兩月之後,便要去取那兩界花,而那卻是一條根本沒有辦法回頭的路。真如青衣所說,再等萬年?兩個選擇,很簡單,要麼這樣,要麼那樣的一個問題。
有點恨,恨自己實力不濟,不能破開了陰陽界。甚至是恨自己為什麼沒能死的乾乾淨淨、一了百了。
這種感覺只是出現在胸口一點,但是卻幾乎是在瞬間便是衝到了全身各處。
這種情況不是好的,我清楚的知道,尤其是從踏上修煉這條路開始,我更清楚心境對於我們這些所謂的修煉者來說的重要性,心境一毀,極有可能便是終身不能完整。
這是這種感覺就好像是根本無解的毒藥一樣,瞬間便是霸佔了我所有的心境。
綰靈心在我的懷裡睡的香甜,是我從未見過的樣子。
我張著嘴,仰著頭大口的喘氣,卻沒有半點聲音,像是回來晚了的后羿,只能眼看著嫦娥偷吃了靈藥,飛昇廣寒,終是哭啞了嗓子,卻抓不到嫦娥的半點衣角。
眾人不知何時已經安安靜靜的站在我的身後,沒有半點聲息。
青衣的眉頭緊皺,沁芯也是一樣,只是青衣眼中有濃濃的擔憂,沁芯眼中卻是滿滿的詫異,終是在看了青衣一眼之後,緩緩的盤膝坐了下去,樣子倒像是開始了修煉。
只是片刻,安靜修煉狀態的沁芯也是眉頭再次微微皺起,臉上也是一片的痛苦之色。
我們的變化,青衣都是看在眼中,伸手已經抓向身邊的沁芯的肩膀,此時的沁芯應是修煉不深,喚醒她應該不會傷害到她,即使是有一點傷害應該也是輕微的,總比如此下去的好。
青衣的手僵在了那裡,一起僵住的還有青衣身後的眾人。不是因為被高手施了什麼定身的功法,而是因為一個女人,準確的說應該是一個安安靜靜的女人。
女人正在微笑的看著青衣,臻首輕搖。
女人一身素白衣裙,看樣子應該是一箇中年的女人,臉上乾乾淨淨,頭上挽了一個簡單的髮髻,一根淡青色的枝條安靜的卡在頭髮上,她站在那裡,似乎整個地府都是安靜的,甚至就連因我而攪動的不安、煩躁、苦悶的氣息都平息了下去。
青衣想說話,但是努力了幾次之後,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辦法張嘴,不是因為張不開,而是因為捨不得,好像自己一旦發出聲音就會毀了眼前的這一片安靜,這一片安靜此時在青衣的心裡似乎超過了痛苦、生命,甚至是一切。
女人沒有任何的動作,就那樣站在那裡,眼神也是安靜的看著任意,青衣甚至在女人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寵溺,是那種溫柔、安靜的姐姐看著調皮的弟弟打翻了茶碗的寵溺。
有風,卻也只是輕輕的漫過,似乎也是怕驚擾了這裡的一片安寧,而不敢帶動在場之人的哪怕一縷青絲。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清醒過來的,醒來的時候,自己是安靜的,很熟悉的安靜。
懷裡的綰靈心依然在安靜的睡著,鼻子尖上甚至帶著一層細密的汗珠,我低頭看去的時候,綰靈心的嘴角剛好扯出一個輕微的弧度,應該是好夢正酣。
萬年而已,等便等了。我搖頭,安靜的苦笑,抬頭看向遠處光怪陸離的天空。
心思重新回到意識中,我才感覺到這絲安靜的怪異,太熟悉了。
緩慢的轉頭,我看見了身邊這個安靜的女人。
“姐……姐姐……”這一刻,什麼綰靈心睡不睡的好呀,什麼心境圓滿不圓滿呀,什麼要不要再等萬年呀,一瞬間便是從我的腦袋裡被狠狠的踹了出去,再完美的心境,也不如眼前的女人來的震撼。
姐姐!?身邊眾人幾乎全在這一瞬間恢復了甚至,皆是一臉驚詫的看著我。
你丫的啥時候有了一個姐姐?
眾人臉上的表情出奇的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