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人會重蹈覆轍嗎?”
她問,他沒有回答。
“……”
但是他欲言又止的樣子讓她忍不住的又再次發問。
“你覺得人活著有意義嗎?”
她抬起頭看向他,總覺得他少了些什麼能夠讓她看的清楚他的容貌的東西。
他缺少……一副面具……
一副人類的面具。
“你會離開我嗎?”
她的小手牽著他的大手,緊緊的握著,卻仍然聽不到他的回答。
“……”
所以她又忍不住的問他。
“你什麼時候離開我?”
“……”
這一次,他還是沒有說話,她又只能抬起頭往上看他的神情,他也突兀的回應了她的觀望。
那是一張空白的臉,臉頰上有些花兒一樣綻放的紋路,像是絲線一樣遊走在空缺的白之上,紅色的絲線纏繞在一起,又順著臉頰滑落,像是這個不善言辭者的清淚,一點一滴的落在地上。
蜿蜒縱橫的斷臂就像是山脈上突兀出來的碣石,在紅色的涓流中被染上硃紅,早已經被撕裂的空袍內緩緩流出汙濁的汁液,還有稍顯笨重的軀殼從碣石的山端滾落。
她放眼望去,一望無際了,這空空如也的寂寥。
她稍顯的輕鬆了似的,整個肩膀像是欲將睡去的老斑鳩,沉了下去,嘆息了一聲……
誰也無法聽見,只有悲鳴的烏鴉陪伴落日,將漆黑與深紅灼盡荒野。
筆直端正的,一個人影從碩大的黃昏之陽的中心走向這裡。
那人黑衣青劍,高大的身材被黑色的華衣裹著,空洞而涓白的梅花如流水一般躺在其身,彷彿繁華落盡,便是天涯咫尺。
青梅不與山花爭豔,這一點白,便是白的恰到好處,將此來者的俊美點映的清素幾分。
他星辰斑斕的瞳眸裡,她的一切都顯得那麼嬌小,她握著一塊發著詭異亮光的圓石,紫色邪魅的光芒萬丈之長,直欲將天捅出一個穹洞,刺穿黑沉的雲朵。
好像只有她,能夠看見他。
他靜定自若的看著太陽之下,一步一步走來的男子,無言的面具恍然間又化為靚麗的白色,那些血紋不再,那些斷臂殘肢卻紛紛傾倒,光點滴下來,落盡後,便成了慘絕的猩紅。
“一個人應該怎麼度過……”長羽楓提著劍,回應著女孩的提問。
長羽楓知道她不是在問他,而是在問一個憑空而來的惡念。
“我也沒有辦法回答你……”
他從自己的腰間將劍緩緩的提出,一點寒芒亮在女孩的眼中,她也便真的害怕了一下,往後退了一步,卻又緊緊的抓住了手中的圓石,紫光炸裂般的釋放。
唯獨只有她能夠看得見的他猛然的點腳,猶如輕燕一躍,動若脫兔般的極快的出現在長羽楓的眼前。
遊蛇般順滑的爪擊帶著絲線的尖峰在一瞬之間封鎖住了長羽楓的行進,也僅僅在他們接觸到的一剎那,魔劍阿爾忒斯青光轉濃,帶著切斷生死的魂綠之焰割斷絲線,炸裂鋼爪,炸碎白無盡的清面。
她忙是後退了一步,手中的圓石忽而不再閃爍紫光,而是冒起滾滾烏煙,燒灼她的手,她忙將圓石丟下,看著已經留下黑印的右手,又不自覺的看向那個已經收劍走來的男子。
白髮如今欲滿頭,何教歲月好神偷。
白色的長髮從長羽楓的黑袍之內散開,他腰間的玉佩如光玉影,在昏暗下去的天幕裡,威嚴之美竟顯。
他看著一旁的女孩,緩緩的蹲下,將還在灼熱的圓石拿在手上,那圓石不再發燙,也不在冒煙,像是丟失了宿主的蠕蟲任人宰割。
她害怕的後退,在血的粘稠溝渠裡劃出清楚的水花,和清晰的水聲。
“你……你是誰?!”
她先問。
她的面具忽一下的戴在了自己的臉上,恐懼使他不得不再挪位置,只要她動,血池便會蠕動,伴隨著殘肢和汁液的惡臭,也跟著伺機而動,絞人清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