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些想要逞英雄的人……是不是都是這個樣子?”他拿了一根紅色的小繩子,將一個小瓶子系在了一隻鴿子腿上。
那隻鴿子東張西望,紅色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雖然它是白色,但是顯然,它沒有看起來那麼潔淨。
尤其是現在,它腿上那個瓶子裡,帶著象徵著“毀滅”的【惡魔之血】,也就是所謂的魔氣。
卡夫特趴在地上,血淚朦朧,模糊著視線和下沉的眼垂,只能能讓卡夫特看到“他”一點點的容貌。
那隻手臂——一隻右臂,還在地上流著粘稠的血液。而卡夫特的右肩流淌著粘稠的血液。
他不能再發動他名為【鋼鬼】的異能,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個身影走遠——也就是阿繆忒亞斯——將他手摺斷的哈圖林七大首席之一。
“就是那種……額……怎麼說呢……”
“他”看著卡夫特”痛苦的唏噓,那種沉悶的呼吸聲可不好受,失去一隻手,說出來是五個字,簡簡單單,都用不了兩秒,但是失去一隻手之後,便是整個人生的顛覆。
從天之驕子到殘疾人,接受,可能需要一生的時間。
“就是那種額……逞英雄……哈哈哈……抱歉,我實在想不到什麼好的詞彙了……我無意嘲諷你。”他將另外一個裝有魔氣的瓶子搖了搖,裡面的魔氣洶湧澎湃,就像是會飛行的蟒蛇張著血盆大口,在瓶中撕咬。
“好吧……”
他難過的嘆了口氣:“我就是在嘲諷你。你真不應該逞英雄……還是在你認識阿繆忒亞斯的情況下……你應該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對手,你又怎麼能夠阻止她呢……”
他把話說給卡夫特聽,並不會要求已經瀕死邊緣的卡夫特回答,實際上他覺得卡夫特將死未死的太可憐了,想要幫他結束掉……這可能作為殘疾人的悲慘一聲。
當人類發明出殘疾人這個詞的時候,就註定著真正的殘疾人不會得到平等。起碼在各種人都喜歡拿病痛來開玩笑,甚至是辱罵他人的時候,這種侮辱性就永遠不會變化——畢竟這種侮辱已經持續了太久太久——在古代,只有刑法之人才會被割掉身上的某個器官——這很可能是因為這帶有極強的……
侮辱性……
起碼,砍隻手,割耳割鼻……都會影響一個人一生,甚至是生活不能再自理。
我相信殘疾人不應該被嘲笑,但是我也只能保證,我,僅此而已。世界不會真的改變太多,起碼在罵人方面從未消失過。
“你可……真可憐……”他又笑了一聲,拍了拍那隻鴿子的頭,那隻鴿子呆呆的,紅色的雙眼暴起而出,突兀的,像是快要爆發的膿包。
他站起來,放手,那隻鴿子便帶著那一瓶魔氣飛向黃昏的夕陽。
沒有人知道它會去哪裡……
起碼他是這樣認為的。
“以前我都是自己親自來丟的……”他蹲下來,把腳挪了一下,黑色的魔法袍只能拖到地上,他看著卡夫特的傷口,有些不忍直視的嘆息:“但是那樣子就缺失了新鮮感,很快我就膩了……只要我在哪,哪就會過得惡魔之血的恩賜……這太無聊了……”
他知道卡夫特在聽,並且聽的清楚明白。
“我以前試過,豬,狗,試過老鼠,試過另外的一些兇獸……但是說實話,效果太差了……有時候我都不知道它們身上的瓶子到底會不會炸。那樣比我自己放更無趣。”
他摸了一下鼻子。
吸了一口氣。
“然後我就把目標變為飛禽……多大的鳥帶出去,都會炸,但是……那樣對於我來說,還是缺少了很多的樂趣。比如,我不太知道他們到底會炸在哪裡,或者是……真的能夠感染到人……所以思來想去,我想到了……鴿子,鴿子會回巢嘛……我就去截別人的信鴿,或者是……隨便放在一個鴿子上,就像現在這樣……它一定會回到它主人的身邊……發給它主人絕妙的驚喜~一想到那些人喂鴿子的時候將那瓶魔氣開啟時蠢貨般的臉,我的樂趣,就能翻幾倍……”
他哈哈——哈哈——哈哈——的笑了起來。
就像是在咳嗽一樣。
“好吧,其實也沒有那麼好玩啦……就是……挺無聊的……沒有人能夠找到我……我居無定所……然後目標又隨機,他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感染的……就一直找不到我……我都不需要躲來躲去……有時候……我真的很羨慕他們……”
“哦……我是說,我哈圖林的其他朋友……也不能說朋友……反正我挺喜歡他們逃亡生活的……也不知道是你們辦事不利,還是正派人物太過虛偽,連查個人都會遇到阻礙……內部的阻礙……真的很沒有勁。”
他一股腦的說,這個時候倒像是一個話癆了。
“我告訴你這些,是希望你能夠帶著你的飛鷹隊來抓住我們……好讓我們也去吃一吃牢飯……我們一直風餐露宿,其實很難過的……沒有吃過一次正經的飯。”
雖然他說的可能是真的,並且句句沒有假話,但是斷了手依然清醒的卡夫特卻一直在咬著牙。
卡夫特也很想要反駁他,但是並沒有那個必要,在他說了一大段話之後的現在,卡夫特也聽完了他的論調,開始咬牙切齒的哼聲:“你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卡夫特的嘴角流出血來,他的臉貼著地面,感受著“他”可怕的氣場。
雖然“他”看上去很弱小,只是一個黑袍子遮掩著身子,絲毫看不出來有什麼特別的模樣。
雖然他說自己羨慕其他人逃亡的生活,但是他遮掩的極其認真,將自己任何可以暴露出身份的細節都遮掩的嚴嚴實實,不留一絲痕跡。
所以他說話也最多是平淡中最真實的嘲諷。
這種嘲諷可不是一般人能夠說出來的,因為就算句句屬實,也會讓人覺得他所說的並不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