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羽楓會錯了維多利亞的意思。
好戲並不是自己。
當他發現自己被攔在了龍興大樓的出口時,他才明白了“好戲”的意義。
【K】可能登場了。
只見洛肯西裝革履,高大筆挺的站在龍興大樓的門口,白玉龍頭權杖本就是一種威儀的飾品,洛肯身體硬朗的很,從不見什麼病症,他高大的身子旁靜靜的飄著一個黑影。
只見那黑影黑袍如光天化日之下的一輪黑月,無腿無形,尤為鬼魅,那可能是一身魔法師的袍子,卻如乞丐般稀鬆破碎,但是這黑影明顯不是乞丐,乞丐也不會被允許和當今溫緹郡第一的商會會長洛肯站在一起,那他……會是誰?
長羽楓和琳兒見面之後交談了一些極為重要的資訊,比如自己是【般若般若山文殊洞府李真人】門下的弟子,又比如,長羽楓現在是溫緹郡一個手工藝品的兒子。兩人奇遇不少,但是不好就地細說,但是有那麼一個共識,這龍興會,不是個好地方。
原是跟琳兒要好的一些姐妹在洪水爆發的時候,與龍興會結下了交集,不能說父母殘忍的販賣,但說龍興會給予的那些期望,就是狗屁中的狗屁。
這個世界上創造出語言的人,可能還來不及立下一條一個詞語只有一個意思或者一個詞語只能由某種人來用這般荒唐的規定,不然,這個世界的言語話術,也不會這麼荒唐。
知人知面不知心。
言語可以戮心,也可以殺死任何一個天真相信一切言語的【笨蛋】。
琳兒那些在洪災中救下來的姐妹,一下車就被帶往了紅花區,等待她們的,只能是暗無天日的絕望。
她們要麼掙扎著暴死街頭,要麼在紅花區的囚籠中屈辱一生。她們沒有辦法救自己,或許她們之中被糟蹋的有了下一代,那生生死死的輪迴裡,又會多一具悲慘的骷髏。
琳兒想要救她們,但是所有人都知道紅花區的女人可能身份卑微,甚至是悽慘不堪,但紅花區的客人從未斷絕。
逆來順受和慘烈的刀槍之下,也不過是,另外一層理所當然的剝削。紅花區的老女人和老男人們甚至是能夠自發的勸教已經失了身的女子們不要再哭,客人來了,她們就要踴躍的發起進攻,奉獻自己,讓客人滿意了,她們的日子就好受了。
只要進了紅花區,就像是進了地獄,半隻腳踏進去,都永世不得超生。能夠從裡面出來的,要麼是已經宣洩完了的客人,要麼,就是森森白骨。
綠燈區,也一個樣。
只不過他們不需要“奉獻自己”,因為他們根本就無談自我,踏上綠燈區的每一個人都覺得自己會滿載而歸,賺的盆滿缽滿,到頭來傾家蕩產,骨肉分離——字面意思的分離。
一個是色慾,一個是貪婪。
人生在世,自有苦悲。
溫緹郡本地人,在這龍興會猖獗的六年來,指不定見到了多少無名的白骨橫屍街頭。
大家都怕,但是大家只能躲著,不要問為什麼,問了就是白痴一個。
長羽楓每每見到,只能站在自己母親的旁邊,遠遠的看著飛鷹隊收拾街上的屍體,龍鬚公是公國內務府的總代理人,聽說他原本還只是半成黑的鬍鬚,現在全部白的蒼茫一片。
但是好歹,溫緹郡的人不去紅花區綠花區,日子還算是安定的,有人苦就有人甜嘛,紅花區綠花區的人苦,外面的人,只要想一想裡面,就甜的不得了。
這種極其諷刺的心理差不多都是溫緹郡本土居民的常態了,甚至是龍興會已經成了一種象徵性的對於家中孩子的警告。
這個世界上從來不缺苦命的人,如果你真的明白了這一點,一定能夠從任何關於命運的話術中脫離。
努力回報論和天賦決定論也會是一種最致命的玩笑話術。只要和你說了這些話的人,嚴格來講,要麼讓你認命,要麼,想要你的錢。
任何話術都可能陷入詭辯,這也是不應該的。聽合理之處,警惕不合理之處才是最好。
話走遠了些,但是對於長羽楓而言,那個漂浮在洛肯身邊的黑影,絕對有可能是【K】。
他和琳兒本想要走開,卻被攔住了,那龍興會的黑衣大漢押著兩個人來到了洛肯和那個黑影的面前。
他們交談的內容,長羽楓和琳兒一個字兒都沒有聽清。這一次,連琳兒都不例外,也被大漢挽著手,琳兒輕鬆的掙脫,將那大漢踢開,而長羽楓竟然掙脫不開,只能被押著。
“退下吧……你們打不過小丫頭的……”洛肯注意到了這裡,用龍頭杖點了一下地面。
“要對我的王牌好一點嘛。”洛肯依然站在門口,那個黑影也轉了過來看向了這裡。
長羽楓被押著抬頭看到了那個黑影的臉,那黑影由黑色的煙渾然而成,哪裡有什麼臉可以看到。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琳兒不再被押,但是他還被一雙大手抓著。
“放開我的朋友!”琳兒現在看見洛肯就來氣,洛肯的笑,就像是無時不刻都能劃開人心的刀子。
“喲……這麼快就找到了?讓我看看。”洛肯的皮鞋響在長羽楓的耳朵裡,當洛肯蹲下來,拿那副笑著的面容對著他的時候,他竟然覺得有些耳鳴,緊接著是可怕的胃疼。
“小孩……你是溫緹郡本地人吧……”洛肯的小鬍子顫了一下,立馬站了起來,將龍頭杖杵地,眼睛往上飄了一眼,似乎在思考著什麼,而那個黑影好像對洛肯的其實並不感興趣,而是轉過頭來,安靜的盯著這裡,也不知道他的眼睛在哪裡,就是讓長羽楓感覺到一絲絲的徹體的寒冷。
這和蘭洛的寒冷完全不同,蘭洛視人為螻蟻,是一種物理上的排斥,她和所有人都不是同一個物種漠然置之於不顧,是生命漠視之冷。
而這個黑影,就是那種會想著怎麼把你殺掉的,那種心底的惡寒,兩種寒冷決然不同,都是生命的冰冷,這個黑影,不再是蘭洛那種生理的冰冷,而是一看到他,便由心而發的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