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有雨,花街爛漫。
一人行於街上,白傘黑袍,明目如晝,一靈伴身,藍衣襟袖,裙襬翩若如風。
此人回身,目聚白靈,白靈山者,靜若遊雲,霧彌叢生,此抬頭仰之,若仙山橫立,獨世人皆知而往,仙人常問神州若何,此白靈之間也。
忽而三兩聲啼哭,人回首望之,忽見一婦人攜孩提往之白靈,桃花繽紛,孩提之路鬧耳,靈曰:“小主欲往何為?”
答曰:“心之所往。”
忽人笑談,看桃花紛落,以手撫之,曰:“天下之人欣而往之處,自是這桃花之間,白靈沉寂,天下皆嬉,白靈慾出,天下皆驚,自此山水之間勿我心也……”
靈環首而疑之曰:“小主此是為何?他日相與談,何不謂往?”
答曰:“天下繁瑣之事人人皆有,吾心誠如鏡,勿謂言之不預。”
靈欣然輕坐其肩道:“小主自是明瞭,吾亦明瞭,為己者,天下之人皆棄之,為人者,天下之人愛之。此番相欲留小主,小主自知未明敵友,若是置於紙上談兵之時,此番努力皆棄之!小主可謂如成人神往!”
“亦可為之!”
人目所及,皆是雨落紛紛,花落人不知,何人起故園之情?
“然天下之事與我,不過須臾之於縹緲,夏蟲之於寒冰,不可惘然若失,吾行之所事,心誠則靈。”
雨落白靈,情生而起,滿目所過,罕有具整之所,多是破屋殘垣,但有屋公二三人修繕,問之,則曰無妄之災。
行人匆匆忙忙,人間百味雜陳。
長羽楓摸了摸自己的口袋,身無分文的自己,稍有些餓了,看著那剛剛修繕好的小雅間,開著的視窗之上,一個微胖的大娘正在忙活著將餛飩下鍋,三五人坐在桌子旁喝茶等待。
“小主人餓了?”小藍輕輕的擺動著自己潔白的雙腳,她坐在長羽楓的肩上,看著長羽楓已然平靜的側顏,那凸起的稜角分明,那道很小的傷疤將他的側顏襯著更加平靜,如水般,清風未動漣漪起。
“嗯……”長羽楓看了一眼小藍,側顏一傾,言笑晏晏。
此番成熟之氣,已經如破土重生的蟬蛹,鳴聲如歌。
他黑衣絨袖,一把劍輕輕的別在腰間,那白靈山的玉佩清清亮亮。
蒼龍舞爪,祥雲繚繞,此天上天下的冠絕,最是人間的雄渾。
“哈……說起來,我也好久沒有吃過這些東西了……跟著尋荒影大人,天天吃瓊漿玉露,都喝膩了!我這就取錢來!”
小藍把手嘿咻一聲伸進自己的袖口,望著天,摸索著其中的物件。
“呀!好!一枚金幣!”小藍咋咋呼呼的樣子讓長羽楓嗤笑,點了一下她的鼻子:“你呀!”
“老闆老闆!來兩碗混沌!”小藍輕飛而出,舉著那枚金幣,像是中舉的報官,來到大娘的視窗,興奮的舉著那枚金幣。
“那叫餛飩……好了,你先坐那吧!等著哈!小姑娘。”大娘在熱氣之中並未抬頭,而是又從櫃檯之上摸了一把餛飩入鍋。
長羽楓將傘收了進屋,輕甩傘柄,那些雨滴傾斜著入了地,傘便一瞬間幹潔。
他提傘,像是提劍,此番端正威風凜凜,惹來旁人觀望。
“呦!這位是白靈山的吧,這是你的通靈魂嗎?”一老翁看了看長羽楓,吃了一顆花生米,他有些齙牙,臉不甚端整。
“嗯……此小女為我通靈魂,天氣悶熱,不喜魂間,出來透氣。”長羽楓答應,在旁邊的桌子上坐下,他看向老伯問道:“請問老伯,這裡發生了什麼事?為何房屋倒塌如此之多?可曾有大事發生?”
“你們修仙之人整日在山上,自然是不知道山下的事情了……”老翁停下了動作,將花生米放入口中咀嚼道:“說起來,也有些時日了,那一天我正好出城買藥,我腿的毛病一直沒好,但是我回來就成這樣了……整個城被轟了一半有餘,躲過這一劫的不多,摸約下來,也就一兩千人。都在城西,這城東的,都遭了殃。”
老翁旁邊的老嫗嘆了口氣道:“這也算是命數吧……他們不是說隆中城出現了傳說中的大魔頭嘛……這白靈山估計也是她乾的……都是命啊……那麼多人,都死絕了……渣都不剩……別提多慘了……”
“確實如此……”長羽楓看向老嫗,老嫗的眼睛有些凹陷,枯瘦如柴。
“你這是要去哪裡?白靈山的弟子應該未解禁下山來才對,本是有修繕隊的,你們白靈山的小年輕也會幫幫忙,但是好像又被召回去了……也不知道大總管在想什麼,這一屆大總管可沒有那麼盡人情啊……”
老翁喝了一口茶,摸了摸自己的鬍子,東講一句,西講一句,也是閒的無聊。
長羽楓微笑著將碗從堆疊的碗中取出,清茶倒上,搖了搖,晃了晃,將水潑入雨中。
“我從白靈山來,想要去轉轉……見一見天下之大罷了,只是這白靈山的大總管換的突然,我也不太明瞭。”
“是啊……你說,這突然換了,這下子修繕的費用也要我們出一半的,還只能等屋公來修,要是以前,這裡哪個房屋破了,都可以勞煩白靈山弟子的,他們是教的真好,見人都要幫的……哪像現在……”老翁多有抱怨,也不做聲了,同樣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