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琮王殿下身世之謎這件事,要怪只怪當年皇上和攝政王兩兄弟太瘋癲,年輕時的蕭貴妃也是在兩位美男之間難以抉擇。
畢竟當年的顧淮顧基兄弟二人一個個生得都是俊朗身份,端方雅正,前途也是不可估量,打眼兒一瞧,全都是正直的好兒郎,是個春心萌動的小姑娘就逃不過他們的手掌心。
於是年輕的蕭貴妃再三斟酌,亂世之中,決定兩個全都要。
結果自然是不得而知了,造孽了一般生下了顧琮遠與阿遠兩兄弟,自己當年犯下的錯誤,讓後世來不斷的償還。
同一個老孃,可是老爹卻不是一個人,甚至還牽涉到家庭倫理大戲,也就註定了顧琮遠與阿遠這哥倆肯定得瘋一個。
於是路遙順水推舟的將當年恩怨的真相查明,就十分不幸的突破了阿遠的心理防線,他傻了。
前一宿顧琮遠和路遙對著阿遠好一通安撫,勸著他想開點,哭得泣不成聲的阿遠卻只有一句話:“姓顧的,你倒是想開來,老子想不開了!”
總而言之,這一宿誰也沒睡成一個好覺。
第二天一早的時候,琮王夫妻唯恐那爛泥扶不上牆的東西想不開,別在琮王府懸樑自盡鬧出人命來了,於是他們早早的便拎著食盒前去後院兒探望。
“昨夜本王沒好意思說,唯恐說了有些像是落井下石。”顧琮遠低聲開口道,“阿遠以後總不能一直留在琮王府,他不屬於這裡。”
路遙自然是這話心領神會。
這兄弟二人單獨看誰都是個不錯的青年才俊,樣貌也端正,氣質也出挑,可是隻要一放在一塊兒,必然要惹出源源不斷的禍事,皇家當年的醜聞若是時隔二十多年,再被翻舊賬,恐怕就不好收拾了。
她輕輕嘆息了一聲,緩聲道:“看他被打擊得有些神志不清,要不我們先別刺激他,等他冷……”
不知是誰輕輕的推開了後院兒的門,正在講話的路遙與顧琮遠皆是一愣,旋即道:“阿遠?”
“嗯,是我。”他看著他們二人,淡淡的笑了一下。
分明他也叫顧琮遠,但是這個名字對於他來說,未免有些嘲諷了,因為他從出生開始,就是自己哥哥的替身而已,在京城之中掩人耳目的一個籌碼罷了。
故而他乾脆就敞開心扉,接受了“阿遠”這個四六不著的鬼名字了。
“你這是……”路遙不可置信的將人上上下下的看了一番,緩緩睜大了一雙杏眸,鴉睫撲簌,“你要走?”
阿遠今日比往日都穿得更加得體,雖然算不上是什麼金貴的衣料,卻是十分的乾淨簡單,連帶著素日撅出來的頭髮也被他老老實實的束進了發冠之中,二十來歲的青年看起來整潔又利落。
他輕輕頷首,提了一下肩頭的包裹,那包裹看起來格外的輕巧,這人似乎也沒有什麼家當。
“是啊,總不能一直留在你們這裡當一個下人。”阿遠緩緩說道。
顧琮遠倒是有些過意不去了,畢竟這也是流淌著同一種血脈的弟弟,即便是他不願承認,也無法否認這個事實。
他猶豫著開了口:“要不……本王替你另尋一個職位?”
阿遠搖了搖頭:“多謝好意,但還是不必了,在琮王府,只會給你們惹出來麻煩和禍端,我何必自討苦吃。”
這個一直撒潑耍無賴的人,忽然之間在一大清早有了這樣的覺悟,不由得讓路遙和顧琮遠皆是瞠目結舌。
她有些緩不過來,於是傻乎乎的將手中的食盒拎了起來,問道:“那個,你還沒吃早飯吧?要不我們坐下來吃點東西再談你離開的事情?”
阿遠不客氣的掀開了蓋子,從裡面拿了兩個包子,趁著熱乎就送進了嘴:“沒事,這倒不用了。”
“你突然要走,是要去哪裡?”顧琮遠望著他,心中莫名的有點兒不是滋味。
阿遠望向了一碧如洗的天際,疏闊又暢快,他彎起眼睛笑了:“反正我也沒有家了,琮王府從一開始就不屬於我,而暗影閣……也根本不是我的棲身之地,顧淮認不認我是一回事,我不願意回到那血腥之地又是另一回事了。”
他語調無比輕鬆,倒是讓路遙聽出來幾分酸楚的意味。
路遙心想:“談戀愛需謹慎啊,不然兒子兒媳跟著操心碎!”
“我呢,反正也是閒雲野鶴一個!即便是在京城沒有容身之處,我就不信這天大地大,沒有能讓我生活的地方!”阿遠倒是看得通透,也不知這一宿究竟發生了什麼,內心經歷了怎樣的天人交戰,“四海為家,我也無足為懼,以後,就走走停停,四處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