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程前往冀州,原本並非是路遙與顧琮遠的心願。
如今的京城縱然看起來風平浪靜,但是其下卻是暗流洶湧,他們真的不知道此一去,回去以後京城會變成怎樣一幅景象,可否會亂成一鍋粥?
浩浩蕩蕩的隊伍已經開路前往冀州,二皇子顧琮遠與五皇子顧懷苑騎著高頭大馬在前方開路,路遙則是與紅鸞坐在車裡,降香在前駕車。
顧琮遠無論走到哪裡,都會帶著妻子,這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眾人最先還以為他只是帶一個王妃撐場面便罷了,未料如今路遙已經淪為側妃,卻還是和他伉儷情深。
外面的一些風言風語便漸漸消散了開來。
而那位騎著白馬四處亂轉的五皇子,雖是已經加冠之年,卻尚未娶親,仍舊是孤家寡人一個,整日裡閒散慣了。
“嘿,今天天氣真不錯……”顧懷苑笑得沒眼彎彎,坐在馬背上手腳還不老實,動不動夠一下路邊的野花野草野蝴蝶。
他看樣子頗為明媚,這是他有史以來心情最好的一天了,但是顧琮遠則是不同,這位二殿下照舊面無表情,眾人看了總是退避三舍。
今日顧琮遠如此陰沉,倒也不是因為心情不好,而是因為如今心緒紛亂無比,總覺得幾座大山一齊壓在了心口似的,讓他喘不上來氣。
無論是常山,還是宛雙,亦或是那個虎視眈眈的楚侯府……
沒有一個可以讓路遙與他鬆下來一口氣。
坐在馬車之中的路遙悄悄的掀起簾子來看了人一眼,見他面沉似水,倒也不去搭話了。
她自從知道了顧琮遠心性裡有種根深蒂固的偏執以後,便覺著頭痛,想要救贖一個人,是何其艱難的事情,更何況是這位人見人怕的琮王二殿下。
“二哥,這次真的是多謝你了。”顧懷苑與人並排而行,忽然轉頭,笑得燦爛無比,像是這日的陽光。
顧琮遠素來知道這傻弟弟無厘頭,漫不經心的道:“謝我什麼?謝我拖你去看命案?”
“對啊!”顧懷苑啪的一拍手,眼中全然都是嚮往之情,“二哥你不知道,這些案件我一直都想親自前去看看,想瞧一瞧那群狗官究竟有多醜惡,然後替百姓們伸張正義!”
顧琮遠嘴角若有若無的勾了一下,嗤笑道:“你倒是夠善良的。”
那人不以為意,他從來都不會去看別人表情下的深層含義,只在乎自己的心意究竟如何。
因此,他也不會去深究顧琮遠那一個笑是否帶著嘲諷。
“善良是這世上最難得可貴的東西了,我母妃說了,只要我能做一個善良而頂天立地的男人,爭取那些功名利祿,對我來說就一點也不重要,有多少人在那名利場裡失去神志,最後一敗塗地呢?”他想了想,忽然傻笑了一下,“像我,就更加爭不過別人了。”
顧琮遠瞧人這般憨憨傻傻的,便道:“誰說你爭不過?你處理京城的一些案子不是很厲害?為何妄自菲薄。”
這五皇子素來在朝堂之中都是一個透明人
三番五次提出來意見被打斷,縱然旁人都知曉他有斷案那種非比尋常的敏銳本領,卻也並不因此而高看他一眼。
眾人反而虎視眈眈的恨不得將他打壓下去,唯有如此,朝堂之上方才少一個強有力的競爭對手。
這五皇子當真是厲害而不自知。
“啊……”顧懷苑撓頭的手頓了頓,他未料顧琮遠還會關注自己這些事情,不由心中有些激動,磕巴道,“二哥你真的這麼想嗎?你……你真的覺得我辦案很厲害?”
顧琮遠以前和他無甚交往,只知道他是個傻小孩兒,平日裡與世無爭
或者說,是太過正直而爭奪不過旁人。
總而言之,在他心中這五皇子便是個二傻子,他只敷衍似的點了點頭:“嗯。”
常山和宛雙那邊的事情尚且讓他頭痛不已,此次出發前去冀州查案,顧琮遠是當真沒有什麼耐心和精力的。
他實在是想不通,他難道對自己的兄弟不好嗎?
顧琮遠這輩子待誰都十分惡劣,面對皇上都敢命美人前去下五石散,可是唯獨面對兄弟算是仁至義盡,誰知如此掏心掏肺之後,反而被人給背叛。
當真是又氣又急,又感到萬般的無奈了。
那邊顧懷苑還在興奮的搓手:“二哥!太感謝你了!”
顧琮遠一愣神,發覺那廝險些越過馬背來給自己一個擁抱,忙皺眉道:“不成體統。”
“我太激動了嘛!畢竟以前,可從來沒有人認可過我的本領,而且,一旦有這些大案,父皇不是交給太子,就是交給你或者三哥,哪裡輪得到我?”顧懷苑勉強平復了心緒,道,“這是我辦理的第一個大案,一定要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