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侯爺原本就看不上路遙。
他老早就將路遙的底細給打聽了個明明白白,一是瞧不上此人是出身自小商人之家,天盛王朝的風俗本就如此,重農抑商,他求仙問道,如今雖是行事上揮霍了些,可心底裡還是不喜歡看旁人紙醉金迷的。
因此,楚侯爺一眼就瞧不上路遙這個牙尖嘴利的丫頭。
就算如今同福商號已經成為天盛王朝最為聲名顯赫的商會,但在楚侯爺這等人眼中,還是根本不入流的,難登大雅之堂。
二來,他聽聞這女子當初是被琮王給休了的。
後來也不知靠著何等本事,與琮王殿下走南闖北,好像是死皮賴臉的才求著皇上給她恢復了那側妃的名號,但卻是與正妃的名頭失之交臂,再也回不去了。
不過饒是如此,也不耽誤顧琮遠走到哪裡都會帶著這個女人。
若是路遙直接被休,連翻身成為側室的機會也沒有,那麼楚懷玉就可以獨佔顧琮遠了,不用受妾室的苦。
可是……
很明顯,路遙和楚侯爺說話都如此直截了當,對老子都絲毫不放在眼裡,對他女兒,又能好到哪裡去呢?
楚侯爺一瞬間在心中掀起了很多種想法,最後他還是十分怪異的上上下下的將路遙給打量了一番。
路遙頓時渾身不爽了起來。
她見過的。
她見過這種眼神的……
前世穿越而來之前,路遙是個在孤兒院長大的孩子。
她出身貧寒,自小沒有受過什麼愛意,但是惡意卻是無時無刻的不讓她感受到,那高高在上、盛氣凌人的眼神她見過的。
好像路遙就是個什麼可以隨便踩在腳下的蛆蟲一般。
她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竟然升出了一種誓死要掐死這個老東西的衝動來。
楚侯爺與她針鋒相對,看見她這般咄咄逼人的目光,自然也是不由得心中大震,他從未受過任何人的白眼,可誰知道路遙這個小丫頭片子敢給他臉色看!
楚侯爺頓時繃不住那良好的休養和清心寡慾的態度了,臉色頓時如同鍋底一般,厲聲呵斥道:“這是誰家的下人,如此囂張!”
顧琮遠原本就能看出這二人針尖對麥芒,但是未料楚侯爺對他和對路遙的態度竟然截然相反,不由得勃然大怒。
他一把將路遙給拽到了自己的身後,死死的護住那人,皺眉沉聲道:“這是本王的妻子,侯爺如此講話,未免也太有失禮數了!”
楚侯爺看了眼擋在前方的顧琮遠,不由得冷笑了一聲道:“琮王殿下,選妻子可要選一個能和自己過一輩子的人,並非是幾年快活。”
路遙原本心中就有怒火,聞言更是火大的不行了。
她眼眶慢慢的紅了起來,這老東西究竟當她路遙是什麼……這輕佻又鄙視的語氣,究竟拿她當什麼!
正當路遙要破口發作的時候,顧琮遠緊緊的握住了她的手,十分平靜的看著楚侯爺道:“這一輩子,能和本王安穩度日的,便只有路遙一人,她是我的妻子,任何人都無法取代,連我都將其視若珍寶,本王更不會允許旁人辱她。”
楚侯爺又不是一點就著火的小年輕,他想了想,雖然臉色不好看,但還是能平穩的說一聲:“既如此,還請琮王殿下自便,本侯先行離去了!”
說罷,便狠狠的甩袖而去。
楚懷玉回到閨房補了妝,正光鮮亮麗的出來打算相送顧琮遠,誰知道遇上了一臉鬱悶的楚侯爺,不由莫名其妙的問了一聲:“爹,你這是怎麼了?”
“怎麼了?”楚侯爺被她攔了下來,更是連連冷笑,“要麼說爛泥扶不上牆,他顧琮遠就永遠都是當年的那個顧琮遠!”
楚小姐心花怒放,當年的那個琮王殿下?那難道還不好嗎?
畢竟當年的顧琮遠滿心滿眼就只有她一個人,可憐巴巴的像是一條搖頭晃腦的小狼狗。
她回到京城見到顧琮遠之前,便聽說了此人已經有了個滿地亂跑的兒子,還以為他會變成一副什麼莽夫粗獷的傻樣兒,誰知道一見,竟還是如此的俊秀風流,不由春心大動。
姑娘家到底還是姑娘家,楚侯爺如此夾槍帶棒的話都被她聽得喜滋滋的。
楚懷玉回過神來的時候,楚侯爺已經憤而離去了,見那人怒氣衝衝的背影,她默默的唸叨了一句:“真是的,求仙問道這麼多年,還是這麼大脾氣,掃興。”
她興沖沖的迎出去的時候,正好便見到了微微紅著眼眶的路遙,和對她溫聲軟語的顧琮遠。
楚懷玉一甩衣袖,有些不快,心道:“這市井人家的小女兒當真是不行,動不動就是撒嬌裝委屈,令人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