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昀卻是意味深長的望著顧允月的背影,無聲無息的勾了勾嘴角,隨後,他微微頷首,道:“恭送王爺王妃。”
好不容易將這兩個人給送走,顧允月簡直是如釋重負,剛要轉身關門,便見一個人殷殷勤勤的叫道:“哎哎哎!九公主,還有我呢!您看見我了嗎!”
“哦,你不說還真沒看見。”顧允月十分無奈的再度推開了門,道,“有什麼事兒?”
那小太監笑眯眯的將手中的食盒遞了過去,那姿態堪稱史奴顏婢膝,搖尾乞憐了,道:“這是太醫們特意去了御膳房熬製的藥粥,請李聖手好好保養身子。”
顧允月一把將食盒搶了過來,不耐煩的揮揮手,催促道:“行行行,你快走吧!”
她出來得匆忙,身上自然沒有帶什麼碎銀或是首飾之類的,於是乎也並未打賞此人,眼看這小太監一步三回頭的,她不由自主的煩了。
小太監也鍥而不捨的回過頭來,道:“九公主,太醫們說啦,李聖手那傷不在腎,您放心吧!”
“……”此刻的顧允月是多麼想把那熱氣騰騰的藥粥扣在人身上。
她轉頭便回了房間,帶上了門來,見李昀正笑意溫和的看著自己,先前的鬱塞不由一掃而空。
李昀總是這般,只要一看見他,顧允月便覺著自己能走黑暗之中走出來,而且,喜不自勝。
她矜持的走了過去,將食盒開啟,端出了裡面溫熱的粥碗,道:“太醫院那群老東西平日裡不見有多厲害,不過這次的確是立了一件大功,我會讓父皇好好獎賞他們的。”
李昀淡淡的道:“太醫們的手法,與我江湖門派不同,卻是一等一的卓絕,這次實在是讓李某人敬佩不已。”
“嗨呀,李大哥,你自己就是天盛王朝的第一藥師,我們天盛的李聖手,何必如此謙虛?”顧允月輕輕走到了人身邊,又緩緩坐了下去,不斷的攪動著手中的藥粥,輕輕吹氣。
在醫術方面,分明李昀已經是天盛王朝的翹楚,可每每論及此事,他還是十分謙虛的,這也是很多人都喜歡他的原因之一。
他慢條斯理的道:“其實很多手法我還不如宮中太醫……”
顧允月直接反駁道:“李大哥!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麼謙虛,就是因為你如此謙和,才讓宮中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太醫們翹尾巴……”她不滿的撅嘴嘟囔著,“但凡他們有點真才實學,我也不會在宮中瞎了十來年。”
李昀瞧人這憤憤不平的樣子,只覺得可愛非常。
他垂眸看去,見人手中的粥碗將她白嫩的指尖都燙紅了,不由微微皺眉,連忙伸手過去,道:“怎敢勞煩九公主?還是我自己來吧。”
“哎!”顧允月立刻收回手去,道,“你自己看看你手上,全都是傷口,甚至還有赤木信陽的劍傷,怎麼能讓你端著這東西?”
李昀尷尬的瞧了一眼自己的雙手。
果真,密密匝匝的纏緊了繃帶,幾乎看不出是個手了,觀望臺那一夜,他空手接白刃,直接抓住了赤木信陽的東瀛武士刀,刀劍無眼,鋒利無情,直接深深的陷入了他的皮肉中,深可見骨。
不過宮中的太醫們給他用了很神奇的藥物,現如今除了一點撕裂的感覺,便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
若非是顧允月提醒,他幾乎難以發現自己的雙手竟然還帶著這麼嚴重的傷。
顧允月一想想李昀那骨節分明的手成了那副樣子,就不由自主的心酸,幾乎就要落下淚來,她囁嚅道:“我餵你喝粥,難不成你還擔心我喂到你臉上去不成?”
李昀怔了一下,旋即道:“自然不是。”
“那是什麼!”顧允月情不自禁的紅了眼眶,倔強的道,“你不要說不好意思勞煩我,分明這段時間我一直牽掛你,現在喂個粥倒是怕麻煩我了?”
李昀就知道說不過她,見她這委屈巴巴的樣子,便忍不住心軟:“……那就,只好勞駕九公主了。”
顧允月立刻就眉開眼笑的道:“我終於可以照顧李昀大哥一次了!”
她喂得很是小心,生怕燙到了李昀,養尊處優的這位小殿下,生平還是第一次伺候別人,以前都是別人來伺候她的,不過顧允月對此很是開心。
李昀心底裡竟然也跟著升出了一種難以言說的心酸來,他皺了皺眉,忽然啞聲道:“九公主長大了。”
顧允月笑了笑,分明她從很久以前便起了愛慕心思,從那一刻開始,她已經長大了。
她失笑:“李昀大哥……你傻不傻?”